“滚!!!”
秦满江正被梅思君的问题问得有些迷茫之时,突然间,一声愤怒的咆哮在身边响起!
一向友善待人,正直平和的阳长身而起!
他挣脱了唱词的束缚,死死地盯着台上的鬼,又扭过头,看向秦满江与梅思君。
梅思君格外诧异,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阳,阳是这一届的首席没错,但正因如此,阳所经历的痛苦就应该更多才对。
梅思君很清楚对人的侵蚀作用有多大,它可以唤醒最不堪的记忆,让人沉沦其中。
但阳……竟然硬生生地挣脱出来了!
阳的胸膛上下起伏,尽管满头大汗,但愤怒的神色却平静了下来。
“我不知道你们两人遇到了什么,但在我看来,没有什么比性命更重要,”阳目光坚定地看着秦满江和梅思君,“困惑与疑问是人生的常态,不要让它占据你们的内心,只要还活着,任何问题都能找到答案。”
秦满江怔怔地看着他,阳就和他的名字一样,像一轮烘干了迷雾的烈阳。
在这月夜的诡河之上,阴森的戏楼之中,他无比耀眼。
“好,可是,要怎么做?”梅思君看起来,比起活着逃离这个地方,他似乎更在意阳究竟是怎么挣脱束缚的。
阳看了一眼自己腰间的河水,所有被河水打湿的部分,都变成了纸张,他们所有人……都是纸人。
“那所有玉蝉集中起来,我们,再把它封印一次!”阳坚定地说道。
梅思君摇摇头:“没用的,这样的身体,在水里寸步难行,我们什么都做不到。”
“做得到。”
这次说话的,是秦满江。
他抬起头,目光从梅思君的身上缓缓移到阳的身上,说:“想活着离开,要完成三步。”
“第一步,解除我们即将被水淹没的危机。”
“第二步,终结李云秀的灵魂,让第一轮进入结算阶段。”
“第三步,唤出五头厉鬼,将它重新封印一次。”
秦满江言简意赅,双眼灼灼地看着阳:“能做到吗?”
“当然……能!”沈骸的声音陡然响起,三人循声看去,沈骸面色惨白地挣脱了的控制,脸上带着一丝讽刺的笑意,“不要小看我。”
“在你疑惑的那一刻,你就不再是纯粹的她了。”秦满江笃定地说,“这是你的人生,你是梅思君,你如果是李云秀,你就不会疑惑!”
两人的对话在阳他们听起来,格外支离破碎,但他们很聪明,从这简单的聊天之中,依旧拼凑出了一些匪夷所思的猜测。
却说梅思君被秦满江这番话一说,终于是愣住了。
他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
察觉到自己体内还有另一个意识,“梅思君”只是“李云秀”的一部分记忆时,他的确对自我的存在产生了怀疑。
可现在,他被秦满江说服了。
秦满江是对的……如果我就是“李云秀”,那我就不会有任何疑问或迷茫。
之所以会这样,就是因为我已经有了“梅思君”的意识,这是新生的,属于梅思君的灵魂!
既如此……
我想活一次,为自己唱一次!
脑海中的前世记忆在闪现。
让灵魂永久存在的办法有两个,一是换个容器,二是改变灵魂的状态。
但就像水一样,变成了冰的水固然不会再流失,但它却惧怕烈阳。
凭借玉蝉而凝魂不散的李云秀,也有害怕的东西……
或者说……凭借玉蝉而改变了自己本来状态的人,都害怕同一个东西。
它刻在了井下石墓的甬道上,那里……曾有一个道人,封印了一只五颗头的妖鬼。
梅思君深吸了一口气,一双丹凤美目神采大放,他扭头看向台上,大声唱道:“天地自然,秽炁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乾罗答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杀鬼万千。中山神咒,元始玉文,持诵一遍,却病延年;按行五岳,八海知闻;魔王束首,侍卫我轩;凶秽消散,道炁常存!”
这是……之前玉成林唱的那法咒!
梅思君也会,而且唱得比玉成林更好。
他一亮嗓,漆黑的河面上,顿时吹起了一阵暖风。
对台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