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晓燕的泪水,“哗”就下来了,伸手掩住了嘴巴。
男子摇摇头,艰难地说道:“婉儿,我不饿,你先留着吧,明天早上再吃……来了客人了,快请客人坐,倒……倒茶水。”
就这么简短的一两句话,男子也说得断断续续,说完,气喘不已。
“哎……”邓婉儿乖巧地连连点头,将羊肉泡馍搁在床边的小柜子上,回头对郑晓燕说道:“阿姨,叔叔,你们请坐。”
说着,便给大伙搬凳子,屋子里倒是有三四个板凳,还有一张老式的办公椅,估计都是厂里配发的。
“婉儿,我们自己来吧,你给爸爸喂饭去。”
郑晓燕强行忍住泪水,柔声对邓婉儿说道。
“这位领导,对……对不起了,家里太乱,我起不来……”
邓婉儿的父亲气喘吁吁地对着郑晓燕说道。他的眼睛,早已习惯这昏暗的灯光,倒是能够看得清楚,进门的这几位客人,一个个衣冠楚楚,气度不凡,应该都是颇有身份地位的人物。
“不要紧不要紧,你安心躺着。”
郑晓燕连连摆手,说道。
陈剑缓步来到床前,俯身下去,温和地说道:“这位同志,你好,我叫陈剑,是平原市委书记。这位是国务院国资办督察局的刘伟鸿局长,这位是市长贺竞强同志,这位是省国资办的孙昌平主任,这位是督察局办公室主任郑晓燕同志,我们过来看望你。”
“你好,陈书记……”
邓婉儿的父亲,已经被这一连串的官衔绕晕了,只是点头向陈剑打了个招呼,他也确实没有力气一一与领导们见礼。看得出来,邓婉儿的父亲还是略略有几分激动,不管怎么说,市委书记市长这些大官夤夜来访,总是令人震惊的。
他自己虽然看上去已经病入膏肓,无所欲求了,但还有个小女儿在,总得恳请市里的大官,给孩子一条生路。
邓婉儿的父亲,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难以如愿。
陈剑连忙伸手止住了他,关心地说道:“你躺着你躺着,不要乱动……你叫什么名字,是制革厂的职工吗?”
“陈书记,我……我叫邓友章,我是制革厂的职工……”
邓友章吃力的答道。
邓婉儿就在一边焦急地说道:“伯伯,医生说了,我爸爸不能和人说太多话的,会很累……”
小丫头倒真是一片孝心,生怕父亲话说多了会累倒。
陈剑不由苦笑一声,轻轻拍了拍邓婉儿的小脑袋,说道:“好,那我就不跟你爸爸多说了,你告诉我,你爸爸得了什么病?为什么不去医院治疗?”
“我不知道……”
邓婉儿便摇了摇头,说道。
她才九岁,还完全是个孩子。
“肝癌,晚期了……”
邓友章也苦笑着答道,听他的语气,似乎对自己的生死并不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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