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去了她的父亲。
永远的失去。
一个人的一生,能够承受多少次失去?
温皎想,每一次,都会是不能承受之重。
沈昭礼不知是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
他没有进去,安静地看着正在失神的温皎。
看着她从无声的流泪,到嚎啕痛哭,看着她如梦初醒般,终于抱紧了温永维的尸体。
看着她,哭到伤心欲绝。
这一刻的痛苦,哪怕是沈昭礼想要替温皎分担,也没有任何办法。
她终究是要自己迈过这个坎。
香江的雨季,温永维葬礼。
温皎站在墓地前,身后是两排保镖。
她穿着白色的孝服,鬓角边上是哀伤的小白花。
她正看着墓碑上,温永维笑容慈爱的照片,眼泪流干,只剩下火辣的痛。
沈昭礼和边月他们正在灵堂招待吊唁的客人。
温皎不许大办,她说温永维生前就讨厌别人进他的房子,所以就连灵堂,都设在了温家的前厅。
照常理,温皎这个做女儿的应该出来招待客人的,可是她不肯露面,不肯见任何人。
沈昭礼待人周到,每一个来吊唁的人,他都会亲自寒暄几句。
大部分的人,也就是说一些节哀顺变之类的客套话。
沈昭礼便也就从善如流的回应了。
但是也会有几个人不识趣,问道:“温皎呢?我们这些做叔伯的,想要同她说几句。”
是温皎的长辈。
沈昭礼微笑,道:“我妻子伤心过度,不想见人。”
那些叔伯中,有人露出不赞同的表情,“如今永维不在了,皎皎这个孩子怎么还是这么任性?她现在代表的是他父亲的颜面,我们这些自家人倒是没关系,可是旁人,一定会说她没有教养。”
沈昭礼的笑容冰冷,他艳丽的眉眼,在灯光的浸润下,显得很锋利,“那按照你的意思,我现在应该把我的妻子叫过来,和你们客套几句?”
“按照礼节,温皎应当同我们说两句的。”其中一个叔伯指着旁边白胡子的老者,道:“这可是温皎的大伯,温家辈分最高的人。”
沈昭礼笑笑,眉眼间的情绪愈发寡淡,他说:“我爸在世的时候,我妻子都不用遵循这些礼节,现在我作为她的丈夫,也不会让她过得不开心。我的妻子,任性一点又怎么样?”
那些叔伯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再说话了。
原本看着沈家小公子是个好相与的,才想趁着温永维离世这个日子,好好敲打一下温皎。
毕竟这么多年,温永维把温皎宠的无法无天,说溺爱都不过分的。
可是现在一看,这位只怕更溺爱。
“昭礼,你别在意,温皎今日心情不好,我们都理解的,自然不会需要她出面。”白发老者笑着道:“他们就是说话不中听,你别放心上。”
沈昭礼当然不放在心上。
他笑笑,淡淡道:“那你们请便。”
温皎不知道自己在温永维的墓地前站了多久,只是天色有些昏暗下来了,她的双腿也失去了知觉。
边月不知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正一脸心疼的看着她,蹲下,扶着温皎的手臂,低声道:“皎皎,昭礼在收尾了,我们回去吧,已经很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