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你小子带来的奢靡风,把公司的人全给带坏了……”
邹国栋为人方正,但内心并不冷酷,听宁卫民这么说,虽然还在嗔怪,但语气也不由缓和下来。
然而宁卫民却依旧叫起了撞天屈。
“奢侈风?哎哟,说句大不敬的话,咱们的大师才是把奢侈带到咱们国家的罪魁祸首。咱们在一个公司,那就都是帮凶。你也甭挑我,有一个算一个,咱们公司的人,包括你在内,可都是靠奢侈吃饭的,这总没错吧?要按照你的理论,我们每一个人,包括你在内,全都是有罪之人。”
邹国栋又一次无言以对。
被宁卫民这么一说,他在乎的一些东西,怎么看起来就这么傻呢。
无奈啊,他也只能看着宁卫民问,“我真好奇,你这一张嘴到底是怎么长的?”
宁卫民咧嘴一笑,终于感到重新掌控住节奏的机会来了。
“邹总啊,咱们之间磕磕绊绊了好几年,如今才算是磨合得比较默契了。我有一说一啊,整个公司除了宋总,只有对你,我才会讲真心话,对别人哪会这么掏心窝子?”
这话可有点惺惺相惜的意思了。
如此一来,邹国栋也不能再不领情了。
也就拿过雪茄打开了包装叼上一根。
等到用黄金打火机点燃,美美吸上几口后,他摸着眩晕的头,把弄着打火机一通感慨万千。
“好吧,算你小子还有点人味儿。这份礼我就收了。”
可这话一出口,狐疑却仍旧难以完全消解。
“你真的那么好心?就没什么其他的要求?”
结果不问还好,一问可就后悔了,因为宁卫民还就等他这句呢,立刻打蛇随棍上。
“我本来是没事儿了,可你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要不提点要求是不是也不太合适?是这样啊,我最近有点事儿需要一笔资金,我这不是带回来一张十亿日元的汇票吗?你看能不能帮忙把这汇票入进账之后,再给我拆出一千万人民币来,我就借两个月……”
“什么?一千万?”邹国栋听闻,就是一阵咳嗽,一下子就被雪茄给熏着了。
随即就是公事公办断然拒绝。
“咳咳……别说……别说两个月,一个月也不行!你……咳咳,你想什么呢?欠公司的货款,都有一年了才拿回一半来。而且弄十亿円回来,就想套出一千万来用,你这以权谋私的胆子也未免太过了点吧?果然,你小子别有居心……“
却没想到宁卫民居然一句没求,放下汇票就直接站了起来。
“那好吧。既然你为难,那就算咱们什么也没谈。你可别误会我,我也不求你帮忙了。我想想其他办法找钱,也能把这个资金窟窿堵上……”
跟着他转身作势要走,却又停了一步。
“啊,对了,老邹,最近我就来不了公司了。还请见谅……”
而这一下以退为进,大出邹国栋的意料之外,他的心脏差点没骤停,立刻绷不住了。
“等一下,我不答应你,你就要请假?你他妈这是在变相威胁我吗?还是故意闹情绪,跟我甩脸子呢?”
宁卫民此时面对的邹国栋,表情是非常凶的,两只眼睛会杀人,令人看着害怕。
但一物降一物,邹国栋这样脾气的直男,还就怕宁卫民这样的鬼灵精。
宁卫民对待他有的是欲擒故纵,一张一弛的手段。
“你瞧你,你两只眼睛血红,像要吃人的狼,至于的嘛。我倒想问问你,那我应该怎么办呢?我本来没想说,是你主动问起的嘛。不说,好像咱们之间不够坦诚,说了,你又怀疑我别有居心。是不是?我也没纠缠你非帮我这忙啊,我可以去想别的办法筹钱啊。可办这样的事儿难道不需要时间?你就不能站在我的角度想想看吗?我也太难了……”
这样诉苦再度让邹国栋无语,过了半晌,他忍不住又骂了一句,“宁卫民啊宁卫民,我他妈早晚会被你给气死……”
这才硬生生吞下一口胸中的闷气。
“好吧,那一千万的事,我们再谈谈,我尽量替你想办法就是。不过有一条啊,最迟后天,必须把外面的事儿结束,老老实实给我滚回来上班,公司最近在京城这边的事务都很重要,别老让我们做你的后盾,也该你为大家出把力了!”
跟着又把那黄金打火机给推了回来,毅然决然地说,“拿走,还你了。”
此举倒是让宁卫民糊涂了,怎么事儿都办了,还拒收礼物了?
“哎,邹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邹国栋则没好气地说,“这还不明白?要没这借款的事儿,我收你的礼无所谓。可有了这种事,我再收你这么重的礼就说不清了。算了,便宜你小子了!”
邹国栋此时望着黄金打火机的眼神无比惋惜哀怨。
大概这辈子,他要想伤心,都不用再费思量了。
只要想起他自己今天的事儿,就足够叫他伤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