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美代子这样选择辞职回家当家庭主妇的妻子,这番话就是结婚的最好祝福了。
因为这番话起码保证了左海佑二郎的收入水平,应该是可以养家的。
但这位保险公司的课长可不知道,他所说的一切反而让青山不动产的老板心里嗤之以鼻,暗地腹诽不已。
因为要认真说来,抡收入,香川美代子可一点不弱于左海佑二郎,甚至还有过之。
只可惜,美代子是个女人,按照日本社会的传统,是没法主外的。
否则的话,要从赚钱养家的能力出发。
原本应该是左海佑二郎去辞职,专心料理家事才对。
至于他作为美代子的老板,其实心里再苦不过了。
明明用的好好的女性员工,一结婚就特么的没了,还得重新再培养新人,非常浪费资源,还很影响工作效率,这让他怎么开心的起来?
当然他看着替左海佑二郎不断鼓吹的保险公司课长就不顺眼。
你一个卖保险的,哪里有我们卖房子的赚得多呢?大白天的你说什么胡话呢……
那真是恨不得一杯香槟酒浇在那家伙的秃头上,好好让这个大言不惭的家伙清醒清醒,才解气呢。
至于台下的宁卫民,当然对这种无聊乏味的讲话也不感冒。
不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倒也不像青山不动产的老板这么义愤填膺,而是全心全意地在观察着婚礼现场的布置与流程来。
他有点喜欢这种高效又快速的婚礼模式,觉得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复杂,眼瞅着为数不多的几个人需要发言,完成简单的仪式后,应该就可以大吃大喝了。
所以等到左海佑二郎牵着新娘美代子的手在台上深情致辞,显摆两个人手上的戒指时,他的嘴里忍不住“啧”了一声,下意识的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未婚妻。
就这一眼,和他心有灵犀松本庆子就有了感应,几乎同时也望向了宁卫民。
不过看到宁卫民表情轻松,神采飞扬的样子,懂得他心思的庆子却又温婉一笑,用小声耳语,亲口破灭了他的幻想。
“阿民,你可别有什么误解啊,日本人的婚礼并没今天看起来这么简单的。”
“什么意思?”
“我是说,日本的婚礼传统的方式是到神社办婚礼仪式,还要有迎亲式,披露宴,照相式等,严格正轨,精彩是精彩,但费用就上天文数字,还要大办宴席呢。肯定是你想象不到的繁琐,到时有你的苦头吃,你可别抱怨啊……”
“可是……可是,眼前这一切怎么解释?难道这样在酒店的西式婚礼不是满好吗?”
“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不就是举办两次婚礼吗嘛。一次传统的神前仪式,多半是要回新郎老家去办的。那个最为郑重和神圣。而在酒店这样的人前式西洋婚礼仪式,是比较轻松热闹的聚会。别看要当着所有来宾的面宣读结婚誓词,请所有亲朋好友见证他们成为相伴一生的人,然后接受众人的祝福。但这纯粹就是一个对外宣布的形式,因为很多来赴宴的人和新婚夫妇不过是名片之交,根本不认识。但只是要是来的人多,就会显得气派排场。”
这特么的……
宁卫民一肚子槽吐不出来,没想到光在日本就要办两次婚礼,这也太让人。
他倒不是怕花钱,可这也太麻烦了,他得花时间和精力啊,真是有心想要好好批评批评日本这样劳民伤财的风俗。
可没想到,正要开口,却又听松本庆子说,“有关神社的婚礼,我可是很期待呢。我选了一家广岛县,一个小岛的神社,我们去那里举行好不好?不瞒你说,那里的风景非常美,其实从学生时代起,我就期待能够在那里举行自己的婚礼……”
于是宁卫民立马端正态度,轻轻握住了庆子纤细的手指,爽快地答应,“好啊,只要你喜欢,我就陪你去,我们在哪里举办仪式都好。”
想要有所得,就要有所付出。
为了这么好的老婆,哪怕飞三百公里,跑到广岛去也不算什么。
果然,庆子感受到了他的心意,笑得更开心了。
而且宁卫民自己,也很快想明白过来了。
其实无论怎样,以松本庆子的影坛地位和国民心目中的形象,他们在日本举办的婚礼不可能简简单单了事的,必然要大操大办一场。
他们的婚礼绝不可能是纯粹两个人之间的事,也不可能只做到让松本庆子的父母满意的程度就好。
在某种程度上,他们的婚礼同样是一场需要标新立异的表演,要给日本民众,给庆子的影迷一个交代。
就像山口百惠当年嫁给三浦友和时一样,这就是公众人物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