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当这张大大的餐桌被几个女仆一起铺上华丽的台布,在桌子上依次把鲜花、纯白餐布、银质的刀叉、椒盐瓶、银餐碟、水晶酒杯、装着白葡萄酒,盛着冰块的银冰桶,和装着红葡萄酒的餐酒篮子摆放好之后。
说实话,到这个时候,宁卫民倒是真有点羡慕了。
别说,这老家伙真是不愧为「老钱」中的一员,还满会生活的。
在这样宽绰的露台上,在如此光洁的玻璃桌旁享用丰盛的美餐,完全是本世纪四五十年代的欧美电影中为上流社会和中上层阶级确定的幸福模式,属于常见的电影中标志性的场景。
就连他也是第一次才有这样的体验体会。
哪怕是饭食的口味有点不合他的胃口,无论是肉汁清汤、莴苣叶沙拉、鸡肉火腿饼、焗蟹肉,还是杏仁蛋糕,几乎每一道都呈现出单调、乏味的清淡口感。
但这秀美风景,清爽的微风和舒适的环境已经足以安抚他一路积攒的疲惫和负面情绪了。
只是可惜,这种场景本该身边有佳人陪同的。
然而松本庆子却留在到了巴黎的酒店里,未免让此情此景不够完美,略显不足。
否则的话,自己的老婆也能坐在这里,那可就太美好了。
然而就在宁卫民刚刚兴起舒适感不久,等到谈话真正开始后不久,很快他刚刚好转的情绪就又因为主人糟糕的性格而重新低落了。
因为尽管亨利·拉卡米耶耐心听完了皮尔卡顿用法语转述的计划,但他却并没有半点像大师当时听宁卫民亲口讲述完这个主意后的激动。
甚至整个过程里,他的反应都显得极其不自在,甚至有点不耐烦,这着实令人诧异。
以至于大师都感觉到了不对劲,说完了宁卫民的计划,连嗓子都没用酒润一下就急着问。
「怎么了?亨利,难道你对这个计划有什么顾虑吗?」
「还不够好,我的朋友,真的不够好。」
亨利·拉卡米耶如是说,他阴沉的表情没有因为大师的献策献计而获得丝毫转晴的迹象,几乎没有任何斟酌,反而有些伤人心的不屑,直接就予以了否定。
「这个计划对我没什么用。虽然或许能够帮我拿到一票否决权,可股份终究还是对方居多。而且想要拿回股份还要用天量资金打消耗战。且不说未来存在着变数,未必就能如我们所愿。就说眼前,难道我要长期忍受这种屈辱吗?难道我要眼睁睁看着别人在我的家族企业里对我指手画脚吗?不!绝不!我的朋友,我希望的是能一劳永逸。干净利索的解决掉这个麻烦,洗清我遭遇的耻辱,赶走那个讨厌的背叛者。」
不用说,对大师而言,亨利·拉卡米耶的期望明显是不现实的。
「可你要知道,这已经是我们目前最好的选择了。我们的资金如果和对方相比,本来就处于劣势,何况目前香奈儿退出了,目前除了我这位小朋友,已经没有人肯再帮忙了。我们别无选择。说真的,目前只有这么做,才有可能不让情况继续恶化。也只有先尽快拿到一票否决权,我们才有与对手继续缠斗的资格,存有一线反败为胜的机会,除此之外,还能够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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