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让老百姓挣得都是死工资,过日子谁都是一分钱掰成八瓣花啊。
要不从自己嘴里变着法的抠钱,也确实没什么地方可以省的了。
更何况那些瘾头大的主儿,对烟酒消耗量也大。
有人一天恨不得喝两三顿酒,有人得抽一包半到两包烟。
即便他们自己心里门儿清,这些东西毁身子骨儿,那也管不住自己个儿啊。
你要不让他冒烟儿,不让喝酒,那还不如杀了他呢。
要不怎么会有“酒腻子”和“大烟囱”这样的词儿,来形容这种骨灰级的瘾君子呢?
总而言之,烟酒对许多人,几乎可以等同于吃饭睡觉一样的“刚需”了。
那本着能省点干嘛不省点的想法,没买到又得知这件事的邻居们,自然就会跟走马灯似的来造访刘家。
结果这下好,把刘家这顿举家团圆的家宴全给搅了。
为此,不但刘炜敬的妈妈要埋怨刘炜敬她爸,就连刘炜敬也忍不住数落上张士慧了。
一个说,“你可真是个老糊涂。你就那么坐不住啊?吃了饭再忙和这事儿就不行吗?瞧这顿饭闹的,我辛辛苦苦不白忙活了,谁吃踏实了?”
另一个则说,“你瞧你,怎么就非得今天把这些东西弄来啊!这不是给家里找事儿,给我爸妈添堵吗?我不管,你得想办法让我爸妈熄火儿……”
好家伙,老丈人带姑爷,俩人这叫一理亏,这叫一追悔莫及啊。
他们爷儿俩一句也没敢还嘴,都被各自老婆教育成了男子汉大豆腐了。
乖的就跟幼儿园里大班儿的小朋友并排坐,等着分果果似的。
只会仰脸讨好的笑,规规矩矩的听着,一点不敢调皮捣蛋。
不过话说回来了,尽管家里弄了个没趣儿,可要抛开这点副作用,他们在外场上还是很得意的。
别的不说,张士慧的老丈人呀,在他那些邻居们面前,可是壮足了面子了。
不但人人谢他,往往还要说上一句“您有福气,瞧这姑爷找的,真得济啊”。
就连头几天闹了点矛盾的邻居,为了今后也能分点好处,都跟他说了近似于道歉的软和话。
老百姓还能图个什么啊?不就是吃喝不愁,心里痛快呗。
从此免费烟抽着,免费酒喝着,老爷子从此算彻底免了烟酒挑费了。
考虑到不用再听老伴儿在这方面的抱怨了,总体算起来,还是值当的,老头儿当然美了。
至于张士慧,他能亲眼目睹这些烟酒受欢迎的程度,心里落个踏实才是最重要的。
回家之后,他掰着手指头自己估算了一下。
刘家住的这座1960年建成,被叫做“安化楼”的公社大楼里,拢共有二百八十八户主家儿。
这其中只要有五分之一或者是六分之一的人家,要能冲着老爷子这面子,认他的烟酒。
那保守估计,每个月就能消化掉至少二十箱到二十五箱的二锅头,五件儿一整箱的香烟啊。
老丈人可还没去单位问过呢,十分之一的货量就已经差不多解决掉了。
真要是这样的话,其他的货还发愁吗?
从理论上说,他兹要能找着十个像老爷子这样的主儿。
他们的搭售配额就能再翻上一番啊,这太成了这!
就这样,第二天,吃着甜头的张士慧就又弄了一三轮车的烟和酒,再次送岳父家来了。
二十四箱的二锅头,四件儿香烟,完全是按照估算的数目来的。
他本打算存在刘炜敬原先的小屋里的,留给老丈人慢慢卖着。
没想到事情的发展远比想象的还乐观。
由于不少人怕过这村没这店了,手里但凡有点富裕钱的主儿,都愿意趁机多存点货。
他这第二次送来的货,根本就没在刘家存多久,也没能让老丈人带多少到单位去,就又销售一空了。
还是那句话,这属于日常消耗品。
即便自己用不了这么多,还能匀给亲戚朋友呢不是?
就这样,也就一个礼拜之后,张士慧听老丈人的招呼,第三次又送货上门。
等到老丈人把能照顾到的邻居、亲戚、朋友以及单位同事都照顾到了。
张士慧一看记录的数目,居然已经通过老丈人卖出去了小七十箱的二锅头,整整两箱子的烟。
好家伙,差不多五分之一的存货就这么销掉了,比预计的多出一倍,不费吹灰之力啊。
兴致一来,张士慧忍不住即兴高歌了一曲。
“蓝蓝的天上白云飘~~~杀鸡焉用宰牛刀~~~挥动鞭儿响四方~~~财源达三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