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地儿放归没地儿放,那不是我不会买东西,只能说咱们没福气……不不,说明爸妈的福气比咱们大。”
“你看,爸妈家摆上这样的沙发,以后是愿意坐着坐着,愿意躺着躺着,多舒服!多气派!对了,回头我在给您二老买个单独的玻璃茶几摆在这儿,以后招待客人可就更像样了……”
嘿,别说,张士慧真会说好听的,
这下刘炜敬爸妈不但气消了,而且觉着白落一沙发挺合适,还乐了呢。
“对对,我看这沙发不错。搁我们家挺合适……”
“哎,别说,我这女婿眼力挺好啊,挺会挑东西……”
为此,痛失同盟军的刘炜敬更气得咬牙切齿。
“哎呀,爸、妈,你们怎么还向着他说话啊。你们不知道,他太爱随手乱花钱了。”
“家里的家电多,也就罢了。他还能转手卖出去。可那自行车,您说他买好几辆都搁屋里干嘛啊?那都是新车啊,骑不了白白占地方,放院里又怕淋雨的。”
“还有手表呢,男表女表,国内的国外的,机械的电子的,不同牌子都买了十几块了。他还买,他和我能有几只手啊,戴的过来嘛?”
这下刘炜敬的父母不能不赞成女儿的态度了。
老人嘛,那最讲究勤俭持家。
“士慧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能挣还得会花才行,你挣多少钱,过日子也不兴这么大手大脚的啊。你得为以后想想啊……”
“对嘛,有钱不置半年闲,你怎么把老话都忘了?你买了用得上吗?的用不上的别老瞎买,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张士慧额头上抹了把汗,这次终于谦虚地低了头。
“爸、妈,您们说的是。我接受批评,以后保证不再买自行车和手表了。不过既然买了嘛,当然不能就那么白扔在家里,还是得尽量排上用场。所以我打算过了年,就把家里几辆自行车和几块表送您这儿来,爸和妈,你们帮帮忙,替我用着吧……”
这下刘炜敬父母一起惊讶了。
“哟,你要给我们送来啊?”
“啊,谁用不是用啊,反正咱是一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
“这……还是不合适。你们的贵重物品,还是你们自己保管吧,哪儿有老家这么拿孩子东西的……”
“别呀,爸妈,务必请二老帮我这个忙。我跟您们说实话把,其实我还想买辆摩托呢,您要不把自行车留下,我家里也没地方搁啊。那刘炜敬不得把我吃了啊……”
银弹攻势,典型的银弹攻势。
穷了半辈子的老两口,有谁见过这样送车送表的架势?
那还不得把这样大方的女婿爱到心里去啊。
绝对向着啊。
至于女儿吗?
反正自己亲生的,受点委屈又能咋地?
别废话,厨房踏实干活儿去吧,年夜饭还得做呢。
当然,那么多受了宁卫民好处的人,那么老些因他而改变生活处境的人。
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如此满足和幸福的。
凡是总有个例外。
就比如说在黄化门的烟酒店后院里,此时的“张大勺”,就正在行三跪九叩的大礼。
老泪纵横,无比悲凉地喊着,“不肖子孙张铭武有负家学,给列祖列宗叩头了……”
他的面前墙上,挂着八个木牌子,两个铁牌子。
祭品异常丰富。
除了以鱼、鸭、火锅三大主要祭品。
此外另设菜肴八碗,以及十套筷子,酒盅。
如果有个张士慧的同龄人身在这里,一定会为这副情景大感惊讶的。
那不但是因为早已因为移风易俗,消失多年的除夕祭祖行为,竟然于这里再次重现。
更因为这种祭祖仪式也与约定俗成的仪式惯例,也有着许多不大对劲的地方。
就比如说,张大勺他祭拜的既不是祠堂图,也非木主牌位。
而是十个烫面字样,满汉双文的进宫腰牌。
再比如说,张大勺摆出的这些祭祀用具虽然粗劣平常,但菜肴确实异香飘散,着实惹人垂涎啊。
仔细看的话,质地更是远超任何人的想象。
就别说满京城的厨师了,哪怕就是溥仪的亲弟弟在这儿,那也得惊着。
因为不但鸡鸭鱼肉,海参燕翅俱全。
甚至像京城早已绝迹多年的炉肉、清酱肉。
再没有人会做奶油乌它,奶皮饽饽,这里全有。
甚至有几道菜肴,连他都未必见过。
这就像是把一百年前西太后寿膳房做出来的年夜饭,用时光穿梭的技术,挪到了这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