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是“砰砰”直跳啊!
强忍着狂喜,宁卫民走过去抓了两把,抽样检查了一下,大致有了谱儿。
这些于是像章全是纯手工制作的,虽然做不到完全统一,可个个看着舒服,玉石品质也不错。
放二十年后,每个卖出万八千的没问题。
关键是这玩意属于收藏品类里的后起之秀,再往后的升值潜力有多大,那谁也说不准啊。
能肯定的是,只会愈来愈高。
“厂长啊,这样的像章我还是第一次见呢,是你们厂生产的吗?”宁卫民旁敲侧击套话。
那厂长还真吃这套,果然上当。
“嗨,做这批像章时候,我还没来厂里呢。不过我听原先的书记好像提过,说是和玉器厂合作过一些活计,这大概就是吧。我来看看,对,应该是玉石的,听说独山玉的料。我们原本还要加上金属边框的。可惜当时颁布了禁令,就停工了。这不,大概一千多个,两麻袋吧,全砸我们手里了。好在是我们和玉器厂分摊的亏空……”
“那厂长,这些玉石像章你们处理吗?我拿走几个玩玩?”宁卫民继续下饵钓鱼。
“哎哟,瞧你说的,这些东西现在一文不值啊,放手里还招惹是非。你要喜欢随便拿好了……”
什么叫穷大方啊?
厂长这就是。
“别别,可不能这么办?毕竟咱们厂里的东西,我白拿,工人会骂娘的。这样吧,咱们今天认识也是缘分。干脆您说个价儿得了,我想拿到我们斋宫试试,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卖给游客……”宁卫民假充好人,实则开牙了。
而厂长属于自己把脖子递过去的。
“嗨,你要啊?那可太好了,这玩意卖不出去还占库位。你买走是帮我们的忙,我还开什么价啊?多少都不嫌少。你就说了算吧……”
“那……要不就一千?”
“哎哟!我都不知道该咱们感谢了!太好了!你……你可真是大好人呀!帮我们解决大问题了!”
好嘛,宁卫民这么厚的脸皮,愣是被夸了个大红脸。
但这还不算完呢,宁卫民往库里走了走,又发现了一麻袋的金属纪念盘。
他从麻袋里掏出了一个盘子,看着直径都有二十厘米,既厚实又有分量。
盘子的上面不但有凸起的人像,还有文字。
文字内容除了预祝健康长寿的字样,还有小字注明了是某某单位恭贺国庆之礼,时间标注是1976年。
很显然,这必定是因为特殊历史事件,又没能派上用场的一批东西。
而这次根本就没容宁卫民说话,厂长就感慨上了。
“哎呀,多可惜啊,锡镀银的,全白做了。其实就光这材料工本,也值得好几块呢。真糟践东西啊,特殊时代的特殊性,是不是?”
宁卫民简直傻了,先愣怔了一下,又看了看手里那盘子,才带着心虚的颤音问。
“这……锡镀银的?那……这些盘子有多少啊?”
“啊?多少啊?我看看啊……这个还真不多,大概二百多个吧。不是,这些盘子,你不会也想要吧?哎哟,你要有法子处理,那可太好了,还一块钱一个好不好?要不五毛一个也行,谁让这些字样惹麻烦呢……”
好不好?
宁卫民差点没抱着厂长亲一口。
心说这位可真是二五眼啊,眼镜算是白戴了。
他凭手里感觉的这份量就能断定,这些盘子绝对不是什么锡镀银。
就这样,当天从库房一出来。
宁卫民不但再无耽搁,火速把合同签了,把钱付了。
而且他还不让别人动手,只让乔万林帮忙,拉了这几麻袋他买下的东西走。
等到回到办公室呢,他不声不响送走了乔万林,关好了门。
却连那玉石件儿碰也没碰,反而急不可耐拿出了一个盘子。
跟着用两手抓住盘子两端,稍稍用力。
果不其然,完全如他所料,那盘子像一张饼似的弯曲了。
娘的!什么锡镀银啊!分明就是纯银外表上镀了一层的锡!
至于为什么这银盘子会是用这样低劣的方式伪装,都拉低了美感。
其中原因他可不敢深思。
反正这么多年了,也没人过问。
那他捞着了才是真的。
就这些盘子,至少用了一百多公斤的纯银啊!
再想想临走时候,那厂长感恩戴德的送着他,再三表示,说如果像章他能卖掉,最好能把他们厂所有库存都包下来。
历年留下的总共十来万个纪念章,只要能给三万,就全卖给他!
那厂长还说保证他不亏,因为库里面那些像章,肯定有一些是银的,或许还有一些镀金的呢。
宁卫民登时就印堂发亮,眼睛冒出了贼油油的向往之光!
像这样的外财,他能往外推吗?
当然不能!
天若与之,若不取之,是会遭报应滴!
唯一可虑的问题,就是买回来存哪儿呢?
糕点厂的防空洞有地儿是有地儿,可每开一次门,实在是太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