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子河的白头鹎棕脚踩着尖翘的青色飞檐,把头顶的一撮白毛埋在翅膀下梳理着乱羽,今天空气湿润,它早早的吃饱了虫子,有些懒得再飞。
冷流吹过,它蓬了蓬羽毛,似乎想要借着这股风坠回到树丛里。
可一道快如闪电的白色身影倏的撞在还来不及张开翅膀的鹎鸟身上。
喳——!
叫声刺耳,绒毛砰飞。
亮黄色的坚硬爪子穿透了细弱脖子,海冬青把白头鹎踩在脚下,一边张望四周一边低着头用尖喙啄着暴露在空气中的内脏。
“这只海冬青算是被你养熟了。”
目光些许不平静的九格格咬着烟嘴,看着李隼把猎物吃的只剩一个骨架子的海东青用哨子唤了回来。
平日里始终垮着脸的李隼在说起海东青的时候,语气里破天荒的满是骄傲。
“普通北海鹰只要熬十天半个月就已经低头听话,这只海冬青足足熬了三个月,又花了半年功夫训练它过拳,带轴,跑绳,终于成材。”
“宫里面一直流传着这句话,羽虫三百有六十,神俊最数海东青。”九格格看了一眼李隼的辫子。
“当时你在奉天抓这只海东青,恐怕花了不少功夫吧。”
当年新旧荣国交替,风雨飘摇,东洋趁虚而入,自高句丽半岛登陆侵吞荣国土地直至箕城,然而一路高歌的东洋人没想到的是,大换血的新荣没有丝毫犹豫,几乎是用人命填满了这座三面环闭的山城。
与此同时,荣国以炁炼体的武术家更是宛如飞蛾扑火一般实行斩首计划,吓破胆的东洋人回缩岛上。
而国力雄浑的阿瑞卡却顺手占据了半岛以南。
所以李隼对于东洋人的仇恨在这时便愈发加剧。
当时的李隼心炁不过19点,却靠着一股子想要回到九格格身边的执念在战场上屡建奇功,半岛战场结束后,他却无视留在奉天的优厚待遇,放弃了累累军功直奔津门。
只带了这只海东青。
因为他记得格格说过想要一只海东青。
李隼把胳膊放低,将神俊非凡的海东青递到了九格格手边。
“再难抓再难熬的鹰,只要格格喜欢,我都会让他乖乖听话。”
九格格没有伸手,而是敲了敲烟锅。
她并不喜欢海东青,就像她也不喜欢鸦片一样。
前者是她当年在宫里见着每年秋猎皇上都会特地要求奉天总督送来一只海东青,她便一直惦记着这只稀罕物。
后者是她孤身一人来到津门后,每每梦到高墙崩塌后半夜惊醒的慰藉。
她唯独喜欢看戏和唱戏,但已经发誓终身不入戏园的她又哑了嗓子。
李隼见着九格格没说话,于是低着头把圆明剑馆的事情和九格格简单汇报了一下。
“山口翔太死在了齐青崖刀下,据说齐青崖拿了一把品质很高的合金器械。”
“这些洋人,当年开着蒸汽战舰端着炁动步枪,把旧荣国踩了个七零八落的时候,当着我们的面多么耀武扬威。可现在一个个都成了三九天的野鸭子,缩在河滩边的芦苇丛里,只要有猎户上门,一打就是一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