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蔡守信众人冲进去,左邻右舍纷纷摇头叹息,暗忖这姓蔡的今日怕不是要得手了。
“唉,世风日下,皇天不佑善人!这等欺主刁奴,竟也有反劫主女的一天,天不长眼呐!”
“这等小事便看不下去了?这大明江山都乱成这样了,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了!”
然而,众人还没叹息完,院子里忽然异变陡生。
因为大门半掩,外人也看不分明,只听得里面呼喝惨嚎之声不绝,不一会儿就有七八个头破血流之辈,狼狈不堪地跌出门外。
“杀人啦!杀人啦!有人劫买民宅还行凶杀人啦!快快报官!”受伤众人一边喊一边连滚带爬想要逃跑。
后面追出来的沈家家丁却不依不饶:“站住!尔等私闯民宅、上门行凶,还指望走脱不成!”
“贼子!还想反咬一口,忒不要脸!”
沈家家丁手中拿的也都是长棍,并无使用利刃。不过这些棍子普遍比闹事帮闲的厉害,不仅更长,还有用镔铁打造的,不一会儿就把对面跑得慢的都制服扭送了。
围观群众看得目瞪口呆,许久才回过味儿来:这户昨晚买了董小娘子绣庄的债主,有点来头啊!这布置是外松内紧,早就防了一手。
又过了一会儿,不知人群中谁发出一声惊呼:“那蔡守信怕是不活了!脑袋都打歪了!”
……
次日午后,也就是案发后大约一天半。
苏州府治,吴县。
苏州知府衙门正堂上,张学曾料理完手头的公务,照例打算早早收工,把剩下那点俗务交给师爷们,自个儿回屋作画、陶冶情操。
张学曾出身富豪,性好书画。其绘画之名,历史上与吴伟业、董其昌等人同列,尤擅山水树木。政务上则不太上心,如今眼见大明江山风雨飘摇,他只想自己这一任内别出事。
然而,他刚起身,刑名师爷徐友亮就忽然冲进来,手头拿着一张卷宗,似乎是出了大案。
“府君,这里有个案子,可能会涉及数条人命,下面也比较急,您看是不是近日便安排过堂?”
张学曾画画的兴致被打断,心情很是不悦,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真是煞风景。
他眉头一皱:“人命案虽然也可州府提审,但若是不太重大,县里便可以先判、拿来复核便是,为何一上来便闹到府衙?”
徐友亮陪着笑解释:“这案子跨县了,杀人者是太仓的,遇害者则是昆山的,行凶地也在昆山。昆山县原本也想接,但太仓那边的被告依律申诉了,还在太仓反诉死者私闯民宅、抢夺奴婢,怕昆山县护短。
只因双方互不服管,且这申诉之人,乃是太仓大户、户部承运司沈主事家,下面便不敢擅专。府君,说句不中听的,沈主事好歹也是正六品的京官,涉及他们家的事儿,昆山县还真镇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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