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理曾经听说有些苦修士会用铁荆棘抽打自己,眼前的则比那更血腥数倍。
一鞭子下去,几乎是剐掉了林恩后背上许多皮肉,鲜血瞬间从他后背涌下去,淌入地面上的沟渠中,那半凝固的血沟重新润泽与流动。
他一直垂着头,两手交握着在祈祷。
宫理真想知道是对谁祈祷,那主是不是个变态。
行刑人抖动那条让人皮开肉绽的刀片铁鞭,在此朝林恩后背抽打过去。
林恩大概是最无趣的受刑人,他或许也是知道痛的,但跪在原地丝毫未动,只是鼻尖贴在用力交握的双手上。
行刑人似乎跟他也是老熟人了,说是行刑,更是一场声势浩大的献血。
行刑者对林恩是完全不指望了,但他可能想要从西泽那里得到点乐趣,他想看到西泽露出恶心、震惊或者是心痛的表情,动作比以前更凶猛,甚至抬起铁鞭的时候还甩了个鞭花。
但行刑者只听到了一声火柴摩擦的声音。
宫理找到地下厅堂边缘石柱上,某个为数不多的干净点的地方坐下,双腿交叠,从白色法袍口袋里拿出烟盒,点亮火柴。
她低头看着烟被点亮,无视一道血被刀片勾起来甩在石顶上。
宫理的象牙义手拈着烟,漫不经心道:“稍微注意点,别弄我衣服上了。”
林恩本来毫无反应,他似乎听到了西泽的声音,身子一僵,有些不安的挪动了一下膝盖,低垂的头睁开眼,从被血湿透而一缕缕垂下的头发中,看向身边。
西泽坐的离他很远,压根就没有在看他,只是叼着烟望向厅堂的顶部,似乎在发呆。
林恩像是有种条件反射,见到他嘴里就会泛起甜味。
还有他说的那些话。
“细致的快乐。”
宫理并没注意到林恩,她在发呆。
玛姆让他来看什么呢,是单纯昭示教会对林恩的控制力,还是某种对她的威胁?
简直就像是某种满足特殊口味的男妓表演。
而林恩突然闷哼一声,她转过脸去,看向林恩。
第262章
只看到林恩弓着身子, 将交握的手更用力抵向自己牙齿,头比以往更低。
行刑者一直觉得林恩是块死肉,今天林恩竟然多了点反应, 他也有些惊讶起来,以为是自己变着花样表演抽人放血的技巧,让那个连被划烂腹腔都能自己捡肠子的林恩感到受不了。
行刑者更起劲了。
宫理看到一串血珠子甩在自己鞋前的地面上,渠道中更多浓稠的血液潺潺流动起来。
宫理并不太心疼林恩。她嘴上扮演严苛救世主, 可却没有要真的当救世主的意思, 林恩显然已经被这么对待很多年了。宫理怀疑甚至在更早之前, 以他的自愈能力, 他就是个放血工具人。
但她就是有点犯恶心。
可能是在末世长大的人不会相信主的存在。
她想到那些等待着主回应的信徒。她看到那些对这一切熟视无睹, 还相信人血喂大的“救世主”会让世界变得更好的神职人员。
就是有点恶心了。
“赎罪”结束,行刑者停止了行动, 宫理看到林恩身上的伤在血痕覆盖下快速愈合, 但他站起来的时候仍然踉跄了一下。他浑身是血,甚至头发都湿透了, 就像个从熊肚子开膛破肚出来的人形怪物。
他并没有冲洗自己,额头上的汗与甩在脸上的血珠混合在一起, 只是看了宫理一眼, 就拎着自己的盔甲, 赤脚朝外走出去, 走入了其中一道幽深的窄门。
宫理忽然想到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就是蹲在花园里清洗满身的血。那血未必是别人的, 也可能是他自己的。怪不得他身上总有一股铁锈味。
……
在那之后, 宫理就没再看到林恩光明正大的跟踪她了。
他应该不是动不了了吧。那“赎罪”估计有过很多次, 任何伤口只要不是砍脑袋估计对他来说都是皮外伤吧。
或者是被派遣去了其他行动?
总之林恩不在,宫理还是心里顿时少了压力。
在外头还在疯狂讨论西泽身份、想要呼唤着西泽出来讲学或者上节目的时候, 没有社交媒体账号、没有朋友、除了神学院时期学生照以外从未有过任何照片的西泽,引来了更多的好奇。
而宫理就像是对此丝毫不知一样,在阳光下花园的长椅上,在喷泉旁的石凳上看着报纸。
她也打开了脑内的联络器,听着那头蜕皮计划干员们的闲聊与嘱咐。
不过她就不知道甘灯在不在线了。
班主任道:“关于上次玛姆说的信息,战略部、行动部和对外关系部正在进行分析,但我感觉他们对此并非一无所知。”
宫理一边听着,一边展开报纸。报纸这东西在外面的世界早就是复古时尚单品了,但在修道院,还是会将网路上的信息筛选之后印刷成为纸张,给教士修女们阅读。
宫理看着看着,就看到了一小篇剪报贴在了自己的报纸上,看起来很不显眼。
字迹模糊,照片更是不清晰,更重要的是那条快讯的第一句就点名了时间:
2139年7月26日,在听港附近的某座小城市,爆发了类似瘟疫的病症,造成了城市内近千人陷入残疾,还有上百人突然死亡。
由于是规模较小的城镇,当地没有设立方体分馆,则是由当地公圣会驱散了恶魔,保护了一方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