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跑出没半里地,后头就追上来了。
老农将眼一闭,停了下来,完了。
一个骑马的军官,四五个挎刀的军汉,撵上来就吼:“跑什么跑,又不吃人!”
祖孙四个都吓得不敢说话,那马背上的军官扫几眼,下令道:“两个青壮带走。”
一听这话,老农当时就跪了:“行行好,给条活路!”
军官一怔:“我又不让他俩去送死,你慌什么?”
老头前几年被黄巾贼拉过,太清楚这里头的‘门’道了。一旦开战,顶多扔条木枪给你,然后就赶着你往前顶,不让箭‘射’死也让马踩死!因此一个劲儿地磕头。
“少废话!朱将军讨伐幽州,营里要人干活!麦饭白面馍少不了你的,走!”
老农哪里肯信?白面馍?有这好事?他不停地求饶,可官兵根本不听,押着他两个儿子就走了。
蓟县城头,一身戎装的公孙瓒立在战旗下,注视着远处的骑兵。面无表情,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关靖在他背后,视线已经延伸到郊外,敌军铺天盖地而来!朱广兵力之盛超出了他的想像!现在去琢磨朱广哪‘弄’来的人马已经没有意义,重要的是撑到单经从上谷回师。
城墙上,守卒正作着紧张地战前准备,一捆捆箭矢,一块块碎石都按命令送到指定地点。几处齿垛相间处,甚至还配置了弩车。
“朱广来了。”关靖轻声道。
果然,汹涌的人‘潮’中,一面战旗分外显目,上面那硕大的“朱”字便在城头上也看得清清楚楚。
“人生际遇谁说得准,当年小小的范阳尉,如今居然也兵临城下了。”公孙瓒冷笑道。任谁都听得出来他语气中的不屑和不忿。如果不是兵力分散在外,他决不愿意像现在这样在城中被动防守。
尤其让他生气的是,朱广的骑兵竟然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耀武扬威。云中放羊娃难道不晓得谁是玩骑兵起的家?“白马义从”的字号连胡人也畏惧三分!
“且让他得意一时,单经一到,朱广就该哭了。”关靖本是想打趣几句,但话说到后头,眼见冀州军蜂拥而来包围城池,怎么也笑不出来。
但,朱广也笑不出来,包括他背后的幕僚战将。
因为呈现在他们面前的,不仅仅是一座守卫森严的城池。
在蓟城西北方向那座山下,还扎起了一座营寨。
从前在刘虞幕府作从事的时候,他去过那座山,景‘色’不错,甚至他都怀疑那山会不会就是后来成为名胜的“北京香山”,尽管还没有枫树。
可现在,他才发现这座山有多讨人嫌。
背山扎营,互为依托,你若攻城,则营中来救,你若拔寨,则城中来援,这是要把冀州军拖死的节奏!
保守估计,如果不出意外,上谷驻军还有不到四天的时间就会抵达蓟城!天晓得公孙瓒是不是还召回了右北平的部队!别说不可能,他在猝然遇袭的情况下哪还顾得上丘力居?
一旦幽州军汇合到蓟城,且不论战斗谁胜谁负,朱广的败局却是注定了!因为,只要河北军队陷在这里,不能速战速决,那么后方随时都有可能遭到攻击!
“看得出来,迫于时间,幽州军来不及作周密的布置。这营垒扎得草率,若集中全力不难攻破,有办法的。”张辽朗声说道。
朱广回头看他一眼,脸上竟有笑容。他知道小伙伴这是在给他打气。“公孙瓒是在赌我会进攻哪一头。”朱广笑道。“远,如果换作是你,你会把‘精’兵布置在城里还是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