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卫东在心中琢磨着,一会,是去那个饭馆吃饭呢?是要东坡肘子还是整碗蛇羹尝尝?但他的身子,就象是被一根看不见的线牵着,不知不觉的便走到一家夜总会门前。
如果自己死了,真的能无憾么?
自从来到香港,何卫东心中最向往的地方,便是夜总会,每次从夜总会的门口走过,听到里面传出的靡靡之音,男欢女浪的身影,他的心,就跟有千百个猫爪子在挠抓似的难受。
何卫东并不是童子鸡,但他唯一的一次性经历,却是在男女双方都慌乱无比的情况下发生的,从开始到结束,何卫东都处于亢奋恍惚状态,也正是因为这种亢奋恍惚,随着时间的推移,全都变成了美好的回忆。
前些日子,何卫东也曾参加战斗小组,去砸了和记名下的一家夜总会,至今,他脑海中最亮丽的图案,不是喷洒如虹的鲜血,不是被砍死马崽绝望的眼神,而是那一条条惊慌逃闪,从旗袍开叉处裸露出来的雪白大腿。
以前在北京混,有个来自上海的哥们,在胡吹乱侃时,提到旧上海的十里洋场,说旧社会的夜总会,天天晚上,都有女人脱guang了在台上跳舞,跳着跳着,便会走到台下,挨个的去摸客人的小**,谁的小**够个,便会被拉到台上表演肉搏。
当时把何卫东听的,口水三千丈,下身以势不可挡之势,挺枪致敬,虽然他一个劲的说~~你丫的,就他妈的忽悠吧,老子一个字都不信~~可从此以后,他的心中,对夜总会,便有了对革命圣地一样的向往。
他现在,最大的梦想就是:朝圣!
来到香港已经有二个多月,因为陆野管的实在是严,稍有闲暇,便命令大家锻炼身体,练习打架的技巧,说是‘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使何卫东一直没有时间,也没有钱,到夜总会去实实在在的体验一回,这次,让他负责六名重伤员的治疗,并明确告诉他,短时间,不会派人跟他联系,可算是有了自由。
当然,何卫东现在也有钱了(不是医药费,就是打死他,他也不敢动医药费的主意),大圈龙堂存活下来的兄弟,每人都发给了一万块钱。
说实话,何卫东还是有些犯虚,他一边担心会被陆野知道,受到责骂,一边又自己给自己打气~~这有什么啊?这有什么啊?我不就是想进去,吃碗面条么?~~
每一脚步的歪斜、踯躅,都可以见证他心中的犹豫。
来到那间夜总会的门前,听着从里面传出来的柔媚歌声,还有男人的哄笑女人尖叫,看见明灭闪烁的霓虹灯,交织出三个大字“夜上海”。
何卫东的三角脸,左边写着坚毅,右边写着荡,满是你死我活的阶级斗争,进去还是不进去,这可真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唉哟,这位先生,你可是好长时间没来了,小丽都快把你想死了,来、来、来、、、、、、”
一个身穿旗袍,脸上白‘扑扑’下落的中年妇女,象是一颗从炮膛里射出的肉弹,带着能让冰川溶化的高温,从夜总会的门口冲了过来,一把就抱住了何卫东的胳膊,半个身子随即贴上,高耸的胸部险些把何卫东顶个跟头,热情洋溢。
小丽?什么小丽?
何卫东茫茫然,瞠目结舌,完全搞不清状况,但同时,他又被那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劣制香粉气息给薰昏了,觉得自己就是一片落叶,身不由已的随着势不可挡的洪流,涌入了夜总会大门。
~~这有什么啊?这有什么啊?我不就是进去,吃碗面条么?~~
在夜总会的斜对面,是一家大排档,此时生意兴隆,七八套桌椅几乎张张客满,大排档的老板手忙脚乱,恨不能安个风火轮,他从来都没想到过,自己熬的杂碎汤,还会有如此风光的时候。
夜风把热气升腾的大锅,吹得香气乱飘,一个低头喝汤的人,似乎是被迷到了眼睛,又似乎是在回味,抬起头来,微微一笑。
迷离朦胧的灯影里,显露出来一张狐狸似的笑咪咪的长脸,霍然就是和记的白纸扇~~路明华。
一个身影凑了过来,在路明华耳边恶狠狠的问道:“麻哥,要不要派几个人去,把这小子给、、、、、、”
“说什么呢?!”
路明华‘哼’了一声,命令道:“听清楚了,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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