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管三耕在沈雀欢这儿领的第一份差事,甭说别的,但这五十两银子的事银,就砸得他脑仁儿犯疼,可他心里打鼓,脸上却半分都没含糊,忙不迭应“是”,又转头对红芷恭敬道:“那就有劳红芷姐姐了。”
分寸十足,看得沈雀欢和红芷都极为欣赏。
沈雀欢又问了管三耕几件琐事,他一一答来都十分顺畅,该说的话说,不该说的话全都称“小的愚钝,问过师傅再来回小姐的话。”
沈雀欢这才知道,他已经认下邓奉做师傅。
邓奉今年也十九岁,没想到已经出了师,沈雀欢心中慰藉,一个念头忽在心头窜起,咦,再不把邓奉和红芷凑一对好了,多省事?
她从没做过媒人,也知道这种事绝不是把两人叫道跟前一阵撺掇就能成事的,成了尚好,万一不成这两日日后为自己效力,恐怕要生隔阂,受苦的还是她自己。
千难万难,沈雀欢决定去请教曾祖母。
老安人听了她的困惑,却大摇其头,“你这主意说的好了叫肥水不流外人田,说句不好听的叫缺心眼,甭说别的,这俩人要是搭了伙,外头里头岂不是全都他们一家把持,容损都是一窝,这是内宅大忌。”
沈雀欢听不惯她口中什么“肥水”什么“一窝”的,但还是不耻下问道:“那要是他俩彼此喜欢呢?”
老安人嘴角噙笑,“那就把这个小厮挪个差事,再不去料理你的庄户,再不帮你去做点买卖,但内府的事却不能再叫给他办,这不是防人,这是防着日后有人盯上他们夫妻。”
沈雀欢似懂非懂,却也隐隐明白,这条路似是行不通了。好不容易提起的精神,半刻钟没到,又被压了下去。
她从老安人房里退出来,坐在房间里发呆。
红芷坐在小杌子上算账,被她那胶着的目光盯得不自在,总觉得身上爬了几只蚂蚁似的,“小姐,奴婢是不是惹您不高兴了?有什么事奴婢改就是了,求您别这么盯着奴婢了。”
沈雀欢听了这话,叹气道:“没心的丫鬟偏遇见了没心的主子,咱俩还真是一窝。”
红芷背心霎时发凉,就在她快要被小姐盯绝望的时候,初晓忽然压着眉间喜色从外头走了进来,“小姐。”
她按捺着喜色,盈盈福了一礼,禀道:“奴婢刚才去寒松院告假,回来的时候正安门清道,说是堇王世子今日返京了。”
沈雀欢立刻精神一焕,“真的?”
初晓本以为小姐不喜欢下人这么明目张胆的和他提“那位”,可瞧小姐的反应,喜悦全都挂在脸上了,于是也再无顾忌,高高兴兴道:“真的,午正进城,听说差事办的好,万岁爷命三品以下京官儿到宫门口相迎呢。”
三通城后续的事,长儒那里已陆续得到消息,万民策上足足写了两万余人的名字,加急呈至御前时,皇上让太监将那万民策陈列在御书房最显眼的位置,以达鞭策之用。
不过这些沈雀欢全都不在意,她忽的从炕上下来,吩咐红芷:“收拾东西,咱们今晚去跟老爷通宵下棋。”
“啊?”初晓愣愣的,实在不明白小姐怎么突然想起了下棋。
红芷却心如明镜,依着靖安王的性子,回京后当夜只怕就要到庆云堂去见小……哦不,去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