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王爷搂着三小姐的那只手,正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着,甫占甚至以为屋里的这俩人已经遭了难了。
可是如今这样可是比遭难更诡异,以至于邓奉和红芷再怎么求他去看一看,他都很果断的拒绝了。
他甚至在心里默默的念着佛号,祈祷过两年王爷发善心,把他扔去哪个大营里历练历练,伺候一个古怪的王爷已经够他受的了,这俩人显见着是要往一块儿凑的了,他可不想每天都过得心力交瘁。
可这么等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三个人商量之后决定让红芷去敲门。红芷死活都不去,就在这时候有小伙计来禀,说是陈许来了。
因为马上就春围了,陈许每天晚上都带着同科好友到茶楼里喝茶,顺便讨论研究一下制艺文章。因为茶楼里现在还没有稳定的说书先生,一般夜幕初上的时候客人就几乎走光了,他们这时候来正好清静。
可今天来了之后却发现茶楼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变了,伙计们不仅没偷懒,还兢兢业业的干着些洒扫之类的活计,只是眼睛时不时的往楼上打量。
一问之下才知道,沈三小姐在楼上已经待了一个下午了,连晚膳都没有吃呢。
陈许连忙让小伙计上去通禀,没想到红芷听到他来了,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连忙整理了着装去敲小姐的房门。
“小姐。”红芷舔了舔嘴唇,轻轻敲了两下门板,小声禀道:“陈许陈公子来了。”
等了半天,里边都没有人应声,红芷百感交集,甫占和邓奉在身后给她打气,红芷只好硬着头皮再敲,手刚举起来,门便从里头打开了。
红芷吓的“妈呀”一声轻呼,瞧见是自家小姐走了出来,连忙走上前:“小姐……”
面前的人分明是哭过了,一双眼睛红红的没什么精神,而且小姐最潦倒的时候肩膀都是挺挺阔阔的,从来都没像现在这样耷拉着,没有生气似的。
红芷瞧着小姐这副样子,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她想问问小姐发生什么事了,余光往屋子里一扫,发现靖安王正目光幽远的望着沈雀欢。
靖安王凉薄的样子红芷不是没见过,却从未像现在这样,像是心里所有的情绪都被他压了起来,唯独留了懊悔和沮丧氤氲在眉目里。
王爷为什么要用沮丧的表情看小姐呢?他又在懊悔什么呢?她上前扶住小姐,对方好像忽然找到支撑似的,沉沉的靠过来,红芷就觉得小心脏剧烈的颤了两下,莫非……莫非……莫非王爷刚才对小姐……
红芷吓的心惊胆战,心里沉甸甸的,忽然就心疼起小姐来,眼泪止不住的落下去。
甫占和邓奉瞧见这样的红芷扶着沈雀欢走出来,眼睛里都猝然的颤了颤,然后很默契的别过脸去,显然,两人也和红芷想到一块儿去了。
等红芷扶着沈雀欢往楼下走,邓奉的激愤无处发泄,转过头恶狠狠的朝甫占“哼”了一声。
这声“哼”里包含的情绪简直太多太复杂了,甫占眉头蹙了蹙,生生的忍了下来。
楼下传来陈许给沈雀欢问好的声音,朗朗的音线,以及他身后七八个年轻人紧接着附和出的见礼声,让沉浸在懊悔和自责情绪里的祁霖玉瞬间像是醒过神似的。
他从房间里走出来,皱着眉问甫占:“楼下什么人?”
甫占很想用鄙夷的目光把自家主子刮上一遍,忍了又忍,忽然撂挑子似的说了句:“都不是坏人。”
其实真正想说的却是:和你比都不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