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雀欢从未被人钳住死门,刚一获赎,便瘫软到地上大口呼气。
祁湛愣愣的站在一边,震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已经看明白了,这女人是在故意激他。
沈雀欢说不出话,刚才说出的那番诛心之言何尝不是对着自己,偷生一命,自己也受尽煎熬的手足之一呢。她努力想让自己值得依靠,有时候却也无力的奢望,能不能停一停歇一歇,找一个坚实的胸膛让自己靠一靠。或者一梦醒来,她还躺在渠延大营的小小营帐内,耳畔是校场操练之声铿锵置地,二英奉了娘亲之命从外面走进来,将她从被窝里拎出来,扔进数九寒天的操练大军当中,校场上站着白须白发的祖帅,冷眼望过来,她所有的困意尽数褪去……
可这不是梦,刚才窒息的瞬间沈雀欢甚至软弱的想:被他掐死了,未尝不是好事。
祁湛最终拂袖而去,沈雀欢则被何砚亲自送出了府,待何砚转回到祁湛书房的时候,里头传来清脆的瓷器掷地之声。
何砚握着佩刀的手捏得骨节尽现,一年前从那场浩劫里走一遭都未曾乱了心智的主子,却被……,他恨恨的念了一遍沈雀欢的名字,发誓要把她挫骨扬灰一般。
祁湛从正午一直静坐至深夜,这期间陈襄云连着两次派丫鬟过来查看,都被何砚给挡到外头了。
陈襄云自正月初十嫁进淮王府,祁湛对她一向和煦,她也是自小爱慕祁湛,自进府后便行事体贴,生怕抓不住这天泼天的福分,何况这姻缘还如救命稻草一般。
所以,陈襄云在淮王身上的用心就略显的敏感了一些。自她听说淮王不知何故没来吃午饭,反而把自己闷在书房里谁都不见,她的心便如蚂蚁啃咬似的慌乱起来。
终于派去打听的丫鬟茉心总算赶了回来。
“主子,不好了。”茉心不顾大丫鬟昙心的呵斥,直走到陈襄云身边禀道:“主子,刚才殿下让何砚请了门房处刘管事去问话,不知道说了什么,竟然把刘管事绑了发配到奴下所去了。”
奴下所是亲王府邸犯事下人的最常去处,发配到那里就等于打入贱民籍,干的活计不是饲马就是刷夜桶,人数要是实在太多,还会往矿营里发配一些。
昙心听了双腿打颤,问道:“这是怎么说的,我晌午时候还去和刘管事说了会子话。”她此时是怕有什么事牵连到自己。
茉心说:“我刚去门房处打听了,说是刘管事挡了什么人进府,被殿下知道了。”
陈襄云脸上血色尽失,晌午的时候昙心已经来禀过她,这两日承平侯府的沈小姐连着找了殿下几次,刘管事想要因着此事献忠,那沈小姐上门头一日就来禀过陈襄云了,陈襄云只觉得是狐媚子使手段,何况祁湛已经把管家之权交给了她,便吩咐下去不用回禀殿下。
没想到那沈小姐接二连三的来,昙心自告奋勇的出了主意,陈襄云觉得无伤大雅,便也默许了。没想到竟撩起殿下这么大的火。
陈襄云心中没底,吩咐茉心赶紧去叫娘家带来的景妈妈。
昙心见主子已经失了分寸,料想这次的事定然会祸及自身,当即也吓得脸色惨白。正踌躇不知如何是好的功夫,帘子一掀,满头灰发的景妈妈从外头走了进来。
“来人,把昙心堵住嘴,捆起来。”
昙心大惊失色,马上意识到景妈妈要拿自己当伐子给主子挡灾,连忙回身抱住陈襄云的裙摆,哭道:“小姐,您可怜可怜我,我可是跟着您苦熬过来的……”
陈襄云也被景妈妈那一声喝给惊住了,现下昙心这一声哭求,她也立刻明白过来。
可别人谁都行,只这昙心从十岁就跟着她,就连她被囚进家庙做姑子的这一年,都是昙心陪在自己身边。她的表情在脸上微微一凝,刚要伸手去扶昙心,景妈妈冷静的声音响起:“侧王妃要想清楚,是要她活,还是您自己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