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相信肖党生的话,就算后来,肖党生讲给吴越听,吴越也只把它当做一个老人对于暗淡过往的臆想。
看着干爸摇头晃脑自得其乐,吴越有心开个玩笑,扣下院墙上的一块碎砖,手一抖,直直扔向肖党生面门。
“啪!”肖党生随意用筷子一拨,把碎砖打落地上,手法快捷,一点也看不出刚才的老态。
“是小鱼儿吧,就知道淘气!”肖党生嘴里缺了几颗牙,说话有些漏风,小越儿念成了小鱼儿。
吴越伸手搭上院墙,一个漂亮的空翻,稳稳地站在院子里,脆生生叫了一声,“干爸!”
“不是说去上班了吗,怎么又回来了?看你一身酒气,还不到我这边来喝口茶。”
“今天是去报到,正式上班要到下个礼拜一。”吴越把两条红塔山放在桌子上,又把肖党生面前的酒杯拿开,重新找了个杯子,拧开酒壶盖子,倒了满满一杯,“酒和烟都是胖子孝敬你的!这酒不错,茅台酒厂的原液酒,烟呢,估计胖子也知道你老人家抠门,专抽大前门,太好的,你肯定锁在柜子里等着发霉!”
“你这孩子,大前门咋啦……”
“好了,好了,干爸你这几句话,我多会背了。”吴越边说,边动手拆开一条红塔山,拿了一包,抽出一支,点上,塞在肖党生嘴里,“大前门好,大队干部四脚奔(飞马牌香烟),公社干部大前门。好烟好酒我年轻那会抽得多、喝得多了,古巴的大雪茄,俄国佬的伏特加……干爸,这都是那个年代的黄历了?”
“你这孩子,我这不是积谷防荒嘛,再说我一个老头,有点抽抽,有点喝喝就够了。”肖党生拉着吴越的手,嘴里啧啧有声,“这身制服一扎,蛮神气的。一晃啊,小鱼儿也成了吃皇粮的国家干部喽。”
“我记得那年,你老子把你抱来的时候,你只有四岁大,才这么点……”肖党生比划着,香烟在嘴里一动一动。
吴越绕到肖党生背后,帮他捏捏肩膀。
“你老子要讨新老婆了,家里没人带你,就把你送到我这里。我孤家寡人一个,哪懂带小孩?可你老子好说歹说,只差磕头下拜了,我一想,同事一场,也就只好答应,再说,你小子长的跟年画上的娃娃一个模样,瞧着倒也喜欢。”
“那时你也真乖,不哭不闹,喂点吃的,一个人滚在床里边就呼呼大睡,等我半夜巡库回来,嘿,你小子对着我的米酒缸正撒尿。我眼一瞪要发火,哪知道你小子一点也不怕,打个哈欠,又趴床上去了……”
“过了几天,你老子来接你了,我把这件事一讲,小吴啊,我三十斤米做的酒成尿水了,你老子开玩笑说,那怎么办?就把小鱼儿赔给你当干孙子咋样?我说,老子儿子也没有,就有孙子?不行,要当,当我的干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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