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祖宗游牧的草原,早习惯中原生活的贵族官员岂能适应。
“诏授吴王慕容垂征南大都督,即日出兵,收回荆、豫、徐三州。”
给事黄门郎梁琛赴任城传旨,慕容垂称病避而不见,仅段太守出面接下旨意,并言:“吴王旧疾复发,又遇子丧,一时气怒攻心,已是下不得床榻。”
梁琛不信,段太守叹息一声,带他亲自去看。
如话中所言,慕容垂面色苍白,气若游丝,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世子慕容令和中山王慕容冲守在旁侧,一人奉上汤药,一人向医者询问,神情间焦躁难掩,寻不到任何破绽。
梁琛走进室内,苦涩的药味扑面而来。
慕容冲回过头,诧异道:“梁给事?”
“见过殿下。”
慕容冲拦在当中,梁琛无法靠近床边,只能距离三步张望。
世子慕容令放下药碗,猛地站起身,怒视梁琛,声音似从牙缝中挤出:“梁给事此来为何?莫不是奉了太傅之命,要将阿父和我拿去邺城,将我全家斩尽杀绝!”
慕容令浑身杀气,仿佛下一秒就要拔剑而出,将梁琛斩杀当场。梁琛神情立变,下意识摸向身侧,试图-拔-出弯刀抵抗。
见状,段太守连忙上前打圆场,言明梁琛此行的用意,并取出盖有国主印的诏书。
“授我父征南大都督?”
看过圣旨,慕容令的态度没有半点缓和,眼中杀意更甚。
“欺人太甚!”
“世子慎言!”
梁琛终究是朝廷官员,代表的是邺城的颜面。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慕容令竟当面将圣旨攥成一团,作势欲丢,他不能不出声。
“慎言?”慕容令怒极反笑,道,“我父因何旧疾复发,梁给事不会不知道!”
梁琛欲要开口,却发现无话可说。
“遗晋发兵五万,不到两月攻到邺城城下。不是我父率兵阻挡,慕容评早已逃回北地!”
“我父如此大功,朝廷非但不赏,反而以战败问责,这是何道理?”
“前时乞伏部占据荆州,秦氏坞堡袭击豫州,朝廷又是怎么做的?别和我说什么国事,这分明是慕容评和可足浑氏挟怨以报私仇!”
慕容令越说越气,继而双眼赤红。
“为击退晋兵,我父手下精锐尽丧。豫州防守空虚,被秦氏攻破时,我同诸弟奔向陈留,本以为能请得援兵,结果倒好,‘援兵’当真是来了,为的却是我兄弟的项上人头!”
“不是封将军以死拼杀,我兄弟均要葬身陈留,不留一人!”
“现如今,朝廷有何立场要我父出兵?”
慕容令盯着梁琛,仿佛是一匹恶-狼在盯着猎物。
“轻飘飘一份诏书,一个大都督的虚衔,没有军队,没有粮秣,没有军饷,朝廷这是要收回失地?分明是让我父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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