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曾说过,想要在乱世立足,必定会手染鲜血。
仁慈未必结成善因。
桓容吃下这记教训,牢牢记住了这句话。
“容弟,我之前所言依旧有效。”
“什么?”
“如有一日,容弟无意留在南地,可持青铜剑往秦氏坞堡。”
“我记住了。”桓容点点头,真心实意的笑了。
有南康公主在,非到万不得已,实在走投无路,他绝不回弃晋北上。但是,秦璟能说出这样的话,的确让他暖心。
被阴谋诡计环绕,周身缠绕着蛛丝,步步都是陷阱,处处都是困境。
秦璟愿意伸出援手,无论目的为何,都让桓容心存感激。
雨水渐渐停歇,阳光破开云层,地面留存的水洼反射粼粼波光。
一道彩虹横-跨半空,一群和褐灰色的鸟飞过,貌似是北归的大雁,队形虽然漂亮,叫声却着实有些刺耳。
桓容走出车厢,利落的跃下车辕。
单手搭在额前,眺望犹如水洗的碧空,心头的阴霾渐渐飘散,脸上不自觉现出笑容。
“使君,可要继续往淮南?”
“不了。”桓容放下手,看一眼站在身侧的秦璟,对钱实道,“掉头回盱眙。”
“盱眙?”
不只是钱实,闻声过来的钟琳也是面露诧异。
“寿春被-叛-军占据,淮南郡已非善地。”桓容深吸一口气,道,“我将上表朝廷,言明叛-军之事,并请将州府改置临淮。”
桓容说话时并未避开秦璟,钟琳似有意阻止,却见前者眨了下眼,虽不能深解其意,到底没有多言。
命令既下,众人迅速收拾起大车,启程返还。
秦璟带队送出数里,即将分别时,只见桓容推开车窗,示意他靠近。
“有事麻烦秦兄。”
“何事?”
“如借道寿春返回彭城,还请将我之前所言尽数告知袁使君。”
秦璟挑眉,当下笑道:“容弟让我送信,可有什么好处?”
“好处?”桓容笑弯双眼,道,“我有一笔大生意,必能赚得盆满盈钵,届时送秦兄一成,如何?”
“仅是一成?”
“一成半,两成,不能再多了。”
桓容颇有几分纠结,秦璟不由得朗笑出声,纵使一身铠甲,照样掩不去高门郎君的潇洒俊雅,不世之姿。
“好,两成,说定了!”
秦璟忽然自马背弯腰,呼吸擦过桓容耳际:“容弟,留不留袁真全在你一念之间。如果改变主意,可送信至彭城。为那笔大生意,璟必不负所请。”
话落,不等桓容回答,直起身调转马头。
一声呼啸之后,十余骑奔驰向西,马腹贴地,隆隆的马蹄声中,很快只余一抹烟尘。
桓容捂着耳朵,思量秦璟的话,想到自己现下的处境,好心情没能维持两秒,眼底闪过一抹暗沉。
既然都要算计他,就别怪他下手狠。
还是那句话,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穿草鞋的照样干翻穿皮靴的。
与人为善走不通,那就干脆撕破脸,比一比谁更黑吧。 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