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计划,桓容休整一日,隔日便早早起身,打出刺使车驾,出城去见桓大司马。
父子相见,寒暄中不见半点温情,反像是戴了面具,笑容里都透出虚假。
言谈之间,桓温意外桓容的成长,口中夸赞,心中存下忌惮。桓容惊异于对方的衰老,对桓温着急返回姑孰的原因,似能猜到几分。
这次见面算例行公事,任务完成,桓容无意多留。
告辞离开时,桓温突然道:“阿子,冠礼之上,我将亲自为你取字。”
“谢阿父。”
无论如何,桓温都是他爹。不开口则罢,一旦开口,桓容终究没法拒绝。哪怕南康公主提前做好安排也是一样。
桓温满意点头,道:“去吧。”
“诺。”
退出帐外,桓容心头微动。再向后看,发现帐帘已经放下。
“使君?”
“无事。”桓容摇摇头,登上车辕,合上车门,将疑问埋入心底。
军帐中,桓温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冒出额头,瞬间染湿鬓发。
他之所以着急返回姑孰,甚至连朝会都不露面,全因病情愈加恶化,医者束手无策。如果继续留在建康,被他人看出端倪,数年的努力恐将功亏一篑,更将引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明公!”郗超抢上前两步,伸手扶住桓温,满面忧色。
“无碍,莫要声张。”
桓大司马勉强撑住双臂,沉声道:“派回姑孰的人已经动身?”
“前日已走。”
“好。”桓温咬牙,用力扣紧掌心,强撑着没有晕倒,“再派人,务必要护住我子安全!”
“诺!”
“待我回到姑孰,再请良医……”桓温脸色青白,声音沙哑,“那个道人务必看好。比丘尼,杀了吧。”
“诺!”
桓容存着满心疑惑回到青溪里,不待休息,匆匆去见南康公主。
“阿母,阿父的身体出了状况。”
“我知。”南康公主气定神闲,将一碟糕点推到桓容面前,道,“他着急回姑孰,又在城中秘密寻找良医,药不知服了多少。可惜寻不到病因,终归没法治愈,反而日渐加重,如今只能靠丹药撑着。”
说到这里,南康公主轻笑,指着糕点道:“尝尝看,厨下新做的,用糖熬了桂花。”
桓容夹起一块,送到嘴边咬了一口,香甜的滋味溢满口腔。
饮下一口温水,口中仍有余香。
“可是奇怪,你父病重,他人都被蒙在鼓里,为何我能知晓?”南康公主放下竹筷,取过布巾净手。
“情阿母解惑。”
“全仗你送来的美酒。”南康公主笑道。
“阿母,儿不明白。”酒?这从何说起?
“你父帐下有参军好酒,前岁曾携书信过府。”点到即止,多余的话不用再说。
“阿母,此人可信?”桓容下意识皱眉。
“信与不信又有何妨?”南康公主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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