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
喘着粗气,司马昱坐到矮榻后。
发怒时不觉得,突然间停下,眼前似有光斑闪烁,胸腔内似风箱拉动,呼吸都带着痛意。更兼手脚酸软,仿佛耗尽体力,坐都坐不稳。
眼见司马昱栽倒,宦者大惊失色。顾不得害怕,几乎是手脚并用的爬上前,小心扶起司马昱,颤抖着声音道:“陛下?”
“扶我起来。”司马昱咬牙道,“不许声张,殿中人都看好了!”
“诺!”
宦者扶起司马昱,跪在地下的众人匆忙起身,没有工具就用帕子包住双手,捡起碎裂的陶片和玉片。连帕子都没有,干脆徒手,只要小心些,总能避开锋利的断口。
大概过了两盏茶的时间,殿门大开,大长乐被召入内。
阿讷略微躬着身,目不斜视。行过仍留着碎陶残渣的地面,表情变也未变。
距离司马昱尚有五六步,阿讷躬身行礼,口称“拜见陛下”。
“你来何事?”
“回陛下,太后请陛下移驾长乐宫,有要事相商。”
“要事?”司马昱皱眉,声音有些沙哑。
“朝会上的事,现已传至宫中。”阿讷顿了顿,小心道,“太后获悉大概,心下很是担忧。故请陛下移驾,共同商讨对策。”
褚太后的意思很明白,甭管彼此之间有什么分歧,如今必须一致对外。
桓温返回姑孰,桓容又将南康接走,晋室手中的底牌越来越少。这个时候继续内-斗,无疑是找死之举。
听完阿讷的话,司马昱思量片刻,开口道:“太后之意朕明白。你回去禀报太后,待朕处理完政事,即会前往长乐宫。”
“诺!”
阿讷再行礼,恭敬退出殿外。
司马昱站起身,向心腹宦者使了个眼色。后者是他从王府带来,伺候他三十余年,自是忠心不二。
“清理干净。”
宦者应诺,重重点头。心中十分清楚,需要清理的可不只是砸碎的器物。
长乐宫中,褚太后听闻回报,不禁诧异道:“太极殿里真是这个情形?”
“回太后,确是。”
“真是没想到……”褚太后喃喃念着,侧身靠向榻边软枕,映在墙上影子随之拉长,微有几分诡异。
“清虚寡欲?好一个清虚寡欲!”
话音落下,褚太后突然翘起嘴角,笑出声音。笑声不断加大,最后竟抑制不住,当场笑出眼泪。
“阿讷。”
“仆在。”
“你说陛下可能在服食丹药?”
“回太后,仆仅是听到一点风声,并不敢确认。”
“那就去确认。”
褚太后垂下视线,轻轻拨动木制流珠,指尖擦过头珠,继而掉转回拨,口中念着道经,心思却不在经书之上。
阿讷恭声应诺,小心退出内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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