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州使者面色微变,心中惊疑难定。
古有摔杯为号,帐下刀斧手一并杀出。桓大司马莫非要仿效而行,如果不能顺其意,就要拔-剑相向,留下自己的人头?
豫州使者脸色变了几变,愈发肯定这封书信有猫腻。然而形势逼人,他敢继续追究,今天恐要命丧此地。
桓温扫视众人,见多是脸色泛白,目光有所回避,知晓效果已经达到,立刻令人取来竹简,当着众人的面,将郗愔辞官交出兵权等语刻于简上,以布袋装好,当日便送往建康。
送信之人离开,诸州使者心下明了,郗方回能及时上表自辩,事情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如若不然,京口和北府军必要落到桓温手中。
到那时,纵观整个朝廷,还有谁可与之抗衡?
事情就此定下,各州使者无心多言,纷纷告辞离开。
桓大司马收起佩剑,挥退闲杂人等,对郗超道:“景兴立此大功,温当重谢才是。”
“超不过尽己所能,不敢当明公之言。”郗超笑道,“表书递至建康,天子定允明公所请。届时,明公手掌两府军权,镇守姑孰,遥制京口,何愁大事不成?”
桓温哈哈大笑,笑声传出室外,显见心情愉悦。
“明公,超有一言,北伐之事还请明公三思。”
郗超对今年北伐并不看好。
苻坚野心勃勃,得王猛相助,有一统北方之志。慕容鲜卑多年内讧,却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国主虽少,却能启用吴王慕容垂,足见其并非全无眼光。
去岁,双方因陕城大战,彼此互有胜负。冬日免战两月,今春暖雪化,必将迎来决战。
这个时候参与进去并不十分明智。
无论王猛还是慕容垂,都是不容小觑的对手。决战之后,无论败的是氐人还是慕容鲜卑,想要趁其大败发兵收回晋朝失地,绝不是那么容易。稍有不慎,将会偷鸡不成蚀把米,坏了大事。
郗超始终怀抱希望,盼着桓大司马能够改变心意,放弃北伐取胜的念头,转而先夺取皇位。
可惜桓温不听劝。
事实上,他也不是没有道理。
无论曹魏代汉还是晋室代魏,总是为世人诟病。直接逼司马奕让位,必会被天下人口诛笔伐,携北伐得胜之威,好歹能添几分底气,争取几分民意。
“景兴不必多言,我意已定,此事断无更改。”
郗超无法再劝,只能拱手应诺,暗中叹息一声,期望北伐能够顺利,莫要节外生枝,落得败局收场。
太和四年,二月甲申,桓大司马的表书抵达健康,在朝中掀起轩然大波。
丞相司马昱是举荐郗愔之人,看过附在表书后的书信,差点当场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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