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人群再次哗然。
两名僧人,不,该说两个骗子为保住性命,道出的越来越多,甚至开始互相揭发。
听到他们一路行骗,使得不下十余户家破人亡,亲人离散,众人莫不切齿愤盈。
得知其曾以收徒为名,从流民队伍中拐-骗出孩童,卖入腌臜之地,反令孩童家人感恩戴德,众人顿感怒意滔天,恨不能将其碎尸万段。
“杀!”
“杀了他们!”
“这等恶徒绝不能轻饶!”
“我从兄幼子丢失,就是这样的恶徒所为!”
“该将他们千刀万剐!”
“杀了他们!”
不知是谁带头,一块石子丢到骗子额头。很快,更多的人抓起石头扔向两个骗子。
两人的同伙早趁机溜走,被几名恶侠抓回,排开人群,拎起脖子,当场丢入锅内。
“啊!”
骗子发出一声惨叫,众人犹不解恨,纷纷恳请桓容,将余下两个骗子也丢入水中。
“府君当顺应民意。”
见桓容犹豫不决,石劭低声道:“此三人恶贯满盈,害死人命不知凡几。此前更鼓动射阳县民,险些酿成民-乱。府君当断则断,否则必受其害!”
桓容看向石劭,心中隐约升起一个念头,对方话中所指,怕不仅是这几个骗子。
人群越来越愤怒,石子之外,草鞋木块接连飞出。
几个健仆为躲开木块,突然间手滑,无需桓容下令,两个装成僧人的骗子当即掉入水中。
“啊!”
“救命!”
惨叫声接连而起,四周的人群却在拍手称快。买到“神水”的富户更是打开木匣,将水盏丢入锅内,正好砸在一个骗子的头上,登时鲜血淋漓。
人群自发添柴,惨叫声很快被愤怒的人声淹没,渐不可闻。
桓容坐在马车上,只觉手脚发凉。
这是乱世,人命犹如草芥,乱兵胡人横行无忌。
乱世中没有桃花源。
乱世中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
“府君,这三人招摇撞骗,欺诈良善,拐-卖-孩童,害死人命,其罪大恶极,万死不赎。”
“我知。”桓容点点头,声音干涩,坐回到车厢内,道,“回到县衙后,烦劳敬德执笔,将这三人罪行录于纸上,广告盐渎县内。如附近州县有人来问,亦可告知。”
“诺!”
未等柴火燃尽,三人早已身死。
众人不愿为其收敛尸骨,尽数丢到城外林中,任由豺狼啃噬。
有宵小欲趁乱偷走木屋中的金帛,被钱实带人拿获,更趁机抓捕混在人群中的刺客,不管对方如何争辩,嘴堵住,直接五花大绑带回县衙。
事情了结,县内被骗的百姓陆续领回财物。遇有丢失孩童的,桓容下严令追查,竟真的在一座隐秘的破屋发现线索,擒住另一伙骗子,接连找回五六人。
至此,桓容在盐渎的威望一时无两。
但事有两面,骗子虽然伏法,他“水煮活人”的凶名也随之流传,数日遍及侨州郡县,京口的郗刺使都派人来打听,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最后,随商船往来,桓容的凶名竟传至北地,广播于胡人耳中。
知晓其为桓温嫡子,流言更上层楼,做儿子的都是如此凶狠,亲爹必定更加残暴,更惨无人性!
无意之间,桓容又坑了渣爹一回。
珍惜羽毛的桓大司马陡然发现,在北地胡人和流民口中,他的名声竟开始和石虎之类画上等号。
四月底,催粮官来到盐渎,知晓军粮未能凑齐,压根不用桓容摆出渣爹名号,竟是二话不说,直接帮忙弄虚作假。上下左右一番串-联,明明一石粮食没交,官文中却写着“数额已足”。
桓容拿着竹简,良久无语。
催粮官擦擦冷汗,心中暗道:不这样成吗?万一桓县令心生不满,把自己丢锅里煮了怎么办?
至于少掉的军粮役夫,每个郡县凑几石,再从流民中多拉些青壮,总能凑足数量。
为自身安全,催粮官发挥急智,也是拼了。 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