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去驾校,我就不忍心再骂余铁了,他就要去阴间了,一个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可骂的?
余铁还蒙在鼓里,以为我能帮他呢,对我客气的不行,相比之下,老熊和那个女学员,被冷落在一旁,老熊还好,女学员看我的眼神,嫉妒又怨毒,一个劲冲我翻白眼。
我上车,至少半个小时才出来,她俩一人顶多五分钟,就给赶下来了,女学员一个劲朝余铁发骚:
“余师傅,他算哪根葱啊?你为什么给他教那么仔细,轮到我们了,你就又骂又赶的,瞎糊弄呢?”
“真偏心,本来我昨天回去后,还想呢,感觉你这人挺踏实,我还打算和你处对象呢……”
这女的长得一般般,脸上涂着厚厚的粉,发起嗲来,给我听的那叫个恶心。
余铁压根不吃这套,大祸临头,他哪还有心思理这种臭妹妹啊?
“人家李志文……悟性差一些,我多教他是应该的。”
女学员跟吊死鬼似的,白了我一大眼,以她的智商,这里面隐藏的道理,她一辈子也琢磨不明白。
她练车的功夫,老熊把我拉到一旁,神秘兮兮地问我:“你给教练送的啥?”
我摇着头:“啥也没送。”
老熊眯着眼看我,可能心里在寻思,这小伙子来历不简单,一定是当官家的亲戚。
他就开始巴结我了,一个劲跟我套近乎,老熊是个有意思的人,他跟我讲以前开大车时的经历:
“大车司机这个行当,是最邪性的,倒不是说它有多危险,主要路上碰到的邪门事特多。”老熊给我发烟,继续道:
“你不信,你找个太平间保安问问,听着凶险,这种人还真没啥经历,给你讲不出个故事来,你再随便找个大车司机问问,关于公路上的灵异磕,他能跟你唠一宿。”
老熊年轻时,在西域的荒漠公路上跑长途,走的是新藏线,途径罗布泊,有些地方连路都没有,都是大片的盐碱地,南疆那块,无人区特别多,方圆千里内,没有人烟,大漠孤烟的,看到活人的几率,比看到神仙的几率都低。
这种大货车,只有两个座椅,两个司机换着开,座椅后面,有个一米多宽的空间,摆着张小床,外面拉着帘子,可以睡觉。
除了加油,吃饭,基本上不会停,俩司机白班夜班轮流转。
小解时最洒脱,拉开车窗,尿就完事了。
那个年代的汽车,是没有方向助力的,特别是大货车的方向盘,沉的不行,你掰豁它,就跟掰豁磨盘似的,特费劲,十几个档位,挂挡困难的像提哑铃,所以大车司机,个个身强体壮,手臂没有百斤的力气,赚不了这份钱。
偶尔遇到开货车的女司机,好家伙,膀大腰圆,凶神恶煞,跟母夜叉孙二娘似的,掐个男人,跟掐小母鸡一样轻松。
跟老熊一块的那司机,姓曲,之前教老熊开车的那位,不要命的小老头,就是这姓曲的。
有天半夜,公路上起雾了,老熊正躺在后面睡觉呢,前排的曲老头,拼了命喊他:
“快起来!我草特么的!遇上脏东西了!”
老熊迷迷糊糊爬起来,爬上副坐往前一瞅,只见黑漆漆的公路上,蒙了层薄雾,那雾就跟丝绸缎似的,有了实质,空气都粘稠了起来。
瞅了半天,老熊没也瞧出个所以然,疑惑地问小老头:“脏东西在哪?”
曲老头手持方向盘,哆嗦着往前指:“你贴着地儿仔细看,前边儿,有辆车。”
老熊歪着脖子看了半天,终于看出点意思,在他们前边十几米处,有辆面包车,和他们保持着差不多的车速,朝前方行驶着。
从车型来看,大概是辆破金杯,当时他们所在的公路,位于高原地的无人区,靠近昆仑山,在这个时间点,小面包出现在这种地方,显得特别可疑。
“瞧出来了吧?”曲老头脸色惊悚无比。
老熊吞了口唾沫,嘴唇颤抖道:“瞧出来了……”
这可是大雾天啊!
大雾天开车,一定要打开双闪,雾灯尾灯,示宽灯……总之车上的所有灯,必须开全活了,不然就是找死。
而且此时还是凌晨半夜,遇到雾,更要小心谨慎。
这车可倒好,不仅啥灯都不开,连点动静都没有,跟个黑黝黝的小棺材似的,在前面飘着,看起来格外阴森。
曲老头哑着嗓子来了句:“这是辆鬼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