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森林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边,它看上去更像个菜园子,天空一片血色,远处有几个模糊的影子,似乎正朝菜园子走来。
油画三:一个人,躺在传送带上,岩浆倾倒在他脸上,他的四肢已经被削去了,灵魂发出惨烈的哀嚎,背景像是个屠宰场,而传送带上叠着整整一排人,如同待宰杀的畜生,场面血腥到无法描述。
这只是其中的工序之一。
油画四,一只羊,孤零零站在一片草原上,羊直愣愣望着镜头,可你仔细看它的眼睛,就能看出不对:那不是羊眼,而是某种奇怪的蛇鳞。
是的,羊眼里布满了细密的银色蛇鳞,不知寓意着什么。
很快我就注意到,羊的左前腿上,还长着一颗类似婴儿脑袋的东西。
油画五:那是一张人的近身特写,这个人没有五官,脸上密密麻麻,挤满了惨白色的牙齿,粗略一数,至少上万颗牙,在脸上叠了好几层。
牙缝里,隐约透着类似肉渣子,以及骨骼碎片之类的东西,他可能刚进过食。
很难想象,他吃饭的样子。
我依次注视客厅里每一幅画,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心里就跟蚂蚁爬一样难受。
每一幅画,都堪称最完美的艺术品,我一个外行都能瞧出来,这肯定出自大师之手。
虽然线条刻画到极致,挑不出丝毫瑕疵,但画风却极度阴郁,充满了死亡的绝望。
画中的场景,也是阴间吗?
望着这些触目惊心的油画,我吓得大气都不敢喘,那一刻,我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那里,是所有死者的最终归宿,那里看不到一丝光,除了深深的恐惧和绝望之外,什么也没有。
靠近墙角的最后一幅画,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是一扇造型古朴的圆形拱扇门,门上横七竖八,布满了血糊糊的碎指甲,和一道道挠痕。
不知道这扇门,是通往哪里的。
我坐在客厅里,一直等到天黑,终于传来了动静,不知从哪刮来股猛烈的阴风,墙皮子都被风吹的哗啦啦响,耳边传来无数女人,小孩的哭喊声,伴随着一股刺鼻的纸灰味,客厅弥漫起了浓雾。
我呛的直咳嗽,不得不打开窗透了会气,当浓雾散去后,只见客厅正中,出现了两个熟悉的人影。
正是朱飞越,阴险峰师徒俩。
朱飞越正躺在地板上,嘴里发出惨绝人寰的嚎叫:“疼!师父……我好疼!”
阴险峰倒显得气定神闲,他依旧穿着那件军绿色大衣,盼着腿坐在地上,长发飘逸搭在肩头,侧脸看上去美极了。
“又失败了啊……那两个人,可真难对付。”阴险峰低着头,嘴里发出凄杀的笑声。
师徒俩身上都散发着阵阵焦烟,像是刚从火山下来似的,我脸色古怪地打量着他俩,问:
“你们刚才,去绘画世界修行了?”
“是啊。”阴险峰看了我眼,脸色平静道。
朱飞越依旧躺在地上,痛苦地打滚,那样子就跟疯人院的“第四人格”似的。
阴险峰微微皱眉,手指朝朱飞越隔空虚弹了两下:“从我们离开绘画世界起,疼痛就已经消失了,你却还沉侵在虚假的幻象中,这怎么能行?”
给他这一弹,朱飞越立马醒悟了过来,爬起来,脸色错愕地扫视四周,重重松了口气:
“原来,咱已经回来了?”他擦着脸上的冷汗:“这不能怪我啊,师父,是你画的太逼真了,我都分不清现实和虚幻了。”
我凑上去,给他俩发烟:“去的还是老阴间?”
阴险峰摆了摆手:“我不抽烟。”
朱飞越手抖的厉害,烟都快接不住了,我帮他点着,塞进嘴里,他猛吸了几口,吐了一大堆烟圈出来,这才缓过劲。
“不,老阴间已经没啥可待的了。”
我更好奇了:“那你俩刚才去哪了?”
朱飞越汗流浃背地躺在地板上,边抽烟,边道:“那天夜里,鸦和路土斗法的画面,被我师父用画的形式,完美复刻了出来,我们现在去的绘画世界,说白了,就是那天夜里的小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