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摇撼着山林,发出低低的不绝于耳的咆哮。
与本周早些时候的西北风不同,这阵风是从南边刮来的,风向的转变使气温回暖了,温度可能在零度左右,水面上的冰堪堪有融化的迹象,但已经足够暖和,穿着厚实的毛皮大衣在室外待上数个小时不成问题。
冻得人筋骨生疼的严寒已经过去,温煦的空气令众人的身体十分受用,孩子们的脸蛋泛出宁静满足的红光。
不必计算时日,人们也能感受到这里的冷天要比曾经的家园短暂许多,这令习惯了漫长寒冬的族人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炎热的暖天即将到来。
沉寂了一个冷天的山林终于焕发出些许生机,树木在末梢储存了食物,预备春天发芽,成群结队飞过的鸟儿似乎在为它们逃过寒冷的死亡而狂欢。
偶蹄类动物的蹄印逐渐多起来,它们在树林里搜寻食物,将灌木上新长出来的幼嫩组织拦腰掐断,吞入瘤胃里。
之后的一周,天气变得越来越暖和,正午的暖意使屋檐不断滴下水滴,到了夜里又冻结成垂冰,在随后一天比一天温暖的日子里,逐渐形成长长的锥形冰柱,最后终于脱落。
水镜湖和小南河从更深更冷的冬眠中缓缓醒来,冲去冰冻的外壳,释放出丰沛的洪流。
和河水一样受到严寒禁锢的人们涌出了竹屋,尽管天气只是相对暖和了一些,他们还是将受拘束的室内生活转换成了精力充沛的户外活动,任何可以外出的借口都受到热烈的欢迎。
但户外活动很快又被接连不断的阵雨限制。
密集的雨水时而猛烈,时而停息,向大地发动了一场持续整整一周的进攻。
入冬前的最后一场雨打落了所有枯叶,开春时的第一场雨催生出片片新绿。
春季的第一批野花嗅到空气中的这种变化,迫不及待地从落叶堆下面往外挤;苔藓葱翠欲滴,在早春的气息里欢腾雀跃,朝贵如油的雨水拱起身子,呈现出饱满的绿色。
冰消雪融已经令水流变得湍急,连绵的雨势更抬高了水镜湖的水位,大量的湖水冲刷过山丘和裸岩,一些在秋冬季干涸的河道再次注满充沛的水流。
这些季节性河流像血管一般流向这块广阔的C形盆地,将散落在各处的孤立的堰塘、水沟和沼泽连接起来,为其注入新的活力。
同时带来的还有鱼。
非常多的鱼!
在冰下熬过了一個沉闷的冬天,鱼儿都憋坏了,争相跃出水面透口气。
这些新生的河流都是季节性河流,径流短、集水面小、水又浅,捉鱼不要太容易!
虽然已经迁徙到新的家园,众人却没有忘记旧习俗。
各部落的酋长命人取来将融未融的冰雪,烧化烧热,为去年新生的婴孩洗去污秽,在“族谱”上打上属于他们的绳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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