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午后,薄荷的阵痛开始加剧,林郁让她喝下用野山药的根熬制的汤药,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补虚滋阴、纾解痛楚。
但随着太阳一点点朝山头落去,薄荷的宫缩越来越剧烈且密集,她躺在用茅草和兽皮铺就的床上,紧紧抓住兰花的手,全身汗湿,痛得直扭身体,尖叫声几乎没有断过。
洞穴里,阿妈的神色没有太大波澜,心却揪了起来,尽管这些年听多了凄厉的哀嚎,也见多了生离死别,但直到今天,她还是做不到坦然处之。她望向逐渐暗淡的天空,为她可怜的孩子祈祷。
孩子们也停止了活动,不安地坐在篝火边,搓着小手。他们望着洞穴外的木屋,每当有人想要开口说话,就被薄荷的痛呼声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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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弄破羊水?或许会有帮助。”
“再等等,羊水过早破裂会导致干产,我怕她撑不住。”
林郁听着女人们的讨论,见薄荷痛苦到面容扭曲、青筋绽出,她很想做点什么,怎奈她对此一无所知,只能在一旁看着,帮不上忙。
她看见兰花取出一根细长的木棒,心知她一会儿要用这个捅破羊水,赶紧拿来沸水替木棒消毒杀菌。
“嗷!”
薄荷再次痛苦大叫,她浑身的肌肉因宫缩而用力绷紧。
“她越来越虚弱了!”红花语气焦急,“我觉得我们现在处理比较好,不然……”
“嗯。”兰花更加沉得住气,“再等等,等这次宫缩完毕,我就来处理。”
“嗷!”
阵痛达到顶点,薄荷弓起腰背,紧抓住红花和枫叶的手,叫声凄厉至极!
熬过这阵,薄荷看上去又虚弱了几分。
兰花明白事不宜迟,嘱咐她两句,利索地将木棒插入,立刻有大量的羊水涌出!
“就是现在!”女人们大声喊,“挤!用力挤!天空在看着你,祖先在看着你,你的宝宝在看着你!你必须再用力一点!用力!”
薄荷只觉得头晕目眩,骨头几乎快要散架,她顾不上越发剧烈的疼痛,发出“啊”的大叫,使出全部的力气,仿佛在拼命把五脏六腑挤出来!
一旁的林郁也咬着后槽牙,攥紧拳头,跟着暗暗使劲。
一股浓稠的红血喷出,婴儿的头终于挤出狭窄的产道。
“很好!头出来了!再来一次!薄荷,醒醒!再来一次!把胎盘挤出来!”
兰花抓住婴儿的头配合宫缩往外拉,女人们在薄荷耳边大声疾呼。
浑浑噩噩的薄荷稍微清醒了些,她已经痛到麻木,却仍用最后的意识,榨出最后一丝力气,再度用力!随即眼前一黑,颓然倒下,不省人事。
红花用染红的兽筋结扎脐带,枫叶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剪断,兰花重重拍打婴儿的脚,直到听见婴儿哇一声哭出来,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婴儿是活的,两腿间的小小牙签彰显他的性别。
林郁照顾昏死过去的薄荷,她气若游丝,几乎去掉半条命,但能够在如此艰难的生产之后活下来,已经是极幸运的了。
她用热的兽皮毛巾替薄荷擦拭身体,在一旁全程观摩的她仿佛也跟着经历了一场分娩,感觉浑身发酸。
生存和延续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她心里感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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