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点头,宽慰地笑了:“无事就好,也是太过冒险了,她原本身子就不好,哪里经得住这个,还是我疏忽了。”
杜尚宫却是心酸,皇后病了这些年,虽然有些灰心避世的缘故,但身子也是真的不大好,却为了女儿这样不顾一切,到了这时候还只惦记着女儿的身子,半点不顾自己。
她轻声道:“娘娘还是要多加小心身子,小殿下还仰仗娘娘呢。”
皇后点点头,却是又叹了口气:“待过了正月,就让人去好好访一访长安贵府里年纪合适的郎君,也该替阿晗打算起来了。”
杜尚宫笑了:“娘娘是想替小殿下挑婚事?”
说到这个,皇后也忍不住弯了唇角:“转过年她就是十二了,过不了两年就要及笄,婚事还是要提前打算起来,何况宫中与她年岁相近的公主有好几位,若不先想着,岂不是要阿晗吃了亏去?”
杜尚宫没想到一向温和可亲的皇后说起怡宁公主的婚事,却是一副霸道的模样,笑得合不拢嘴:“还是娘娘想得长远,臣过些时日就让她们好好挑一挑。”
皇后笑过之后却是有一丝苦涩:“也是我不放心,宫中终究太过凶险,我怕我一个疏忽护不住她,又或是再有人为了我想从她那里下手,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教我如何受得住,倒不如挑一门合适的亲事,让她出宫去,哪怕不能日日在我跟前了,只要平平安安的就好。”
杜尚宫一时也是沉默,皇后话里心酸的滋味她也能明白,却也说不出太多宽慰的话来,在宫中数十年,深知这里面暗藏多少危险,便是如皇后这样聪明隐忍的,却也是无数危险中趟过来的,李丽晗不过十一岁,实在是教人不放心。
许久,杜尚宫才露了笑问皇后:“娘娘可想过要挑什么样的人家,臣也好仔细瞧着点。”
皇后慢慢抚摸着腿上的狐皮褡子,笑容里藏着一丝苦涩:“还能挑什么样的,不要什么高门贵府,也不用人才多出众,只要那郎君敦和待人宽厚,家世清白就好。”
这样的要求实在是不像是招驸马,倒像是寻常人家给女儿挑亲事,偏偏就是皇后要给李丽晗挑亲事的要求,杜尚宫更觉心中百味陈杂,强笑着:“这样的人家只怕要让娘娘挑花了眼去,臣定然要她们都挑好了来回话。”
皇后却是笑着摇摇头:“这样的才不好找呢。”
过了小半个时辰,太极殿的消息便传了过来,溧阳侯与云家几位郎君都被罚了差事,圣人命他们闭门思过,元日大朝会都不能入宫了。
“只是闭门思过?”李丽晗趴在榻席上,两只白嫩的小脚搭在锦被上,一副不满意的样子,“辛辛苦苦这些时日,圣人难道就这样轻松放过云家人?”
明明不是对云家有忌惮,为何又这样轻易放过他们?
姚女史看着她那副随意的模样连连皱眉,上前拉过锦被替她盖上:“说是溧阳侯在殿中愧悔难当,求圣人赐罪,并表示愿意削爵离开长安,回江东书院去作一名教书郎。”
李丽晗嗤笑一声:“他当年助圣人登位,乃是功勋爵位,便是此次的事圣人也不会真的对云家毫不留情,他这样说倒是好一招以退为进。”
姚女史缓缓点头:“他越是毫不解释推责,圣人只怕越是不好下手,所以只能避重就轻了。”
李丽晗却很不高兴,翻身坐起来:“难道阿娘和我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心思,眼瞧着云家就这样被放过了。”
姚女史却是摇了头,露出一丝笑:“殿下勿要心急,听闻溧阳侯夫人已经告了病,云家几位少夫人在旁侍疾,府里忙得脱不开身,连匆匆赶出宫去的兰女史都没有见,让人回了话,说是待病好了再入宫给贵妃娘娘赔罪呢。”
李丽晗瞪大眼,有些不敢相信:“难道溧阳侯府是要与贵妃她……”
姚女史轻蔑地一笑:“溧阳侯还真是个人物,为了保住云家,连嫡亲女儿都可以舍弃,这是要壮士断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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