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然不曾听到圣人来的声音,”皇后惊讶地望着站在她身旁的圣人,很快又笑了起来,放下手中的剪子:“白芍她们竟然也不通禀一声,真是没了规矩。”
圣人看着她一身家常的衣裙,衬得身形窈窕,往日温柔端庄的脸上多了几分少见的俏皮轻松,一时有了几分惊喜:“许久不见你摆弄花草了,今日怎么有了兴致,却不见教她们陪你打叶子牌了。”
皇后笑着亲自端了婢女送来的玄饮送上前来:“我病了这许久,这几盆花都是交给他们打理,虽然也算尽心,却总没有我清楚它们的习性,还是不如从前了。”
她一脸怜惜地回头望了一眼那盆腊梅,又突然笑了起来:“才想起来,这几盆都是当初圣人赏的。”
圣人也看了一眼那几盆花,隐约有些印象,那是他初登大宝,太上皇还在甘露殿里不曾移宫,朝中可用的也都是太上手中的旧臣,行事难免处处掣肘,每每下了朝回来,都是郁愤难平,偏偏还不能表露出来。
那时在宫中的淑妃、慧妃都是太上为他挑选的,他只能在立政殿里才能有喘息之地,因为眼前人是他唯一可以信任的,陪他出生入死生儿育女的妻子,与她们都不同。
所以那时候见她喜欢花草盆景,他命人特意从骊山行宫挑了这几盆花送来立政殿,就这样一年一年养了下来,成了她心爱之物。
想到这里,圣人笑着道:“你若是喜欢,朕再让他们送来。”
皇后笑着摇头,那笑容却有些苍白:“不必了,宫中忙着庆功宴,不必为这些小事再费工夫。”
她在圣人身旁的榻席上坐下,微微低下头:“有阿蘅她们陪着我说说话就好了。”
圣人看着她,心里却很是不忍,轻咳一声:“怎么不见……阿晗,她不是整日在你殿里的。”
皇后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了:“她,她身子有些不好,我让她不必来请安了。”
圣人的神色也有了几分郑重,他皱了皱眉,放下了手里的玄饮:“让太医过去瞧过了吗?”
皇后惊讶地瞧了他一眼,轻声道:“还不曾,晚些我让太医署过去问脉。”
圣人嗯了一声,又望着她:“你身子也大好了,过两日程钧大败突厥班师回朝,你……”
只是她话音未落,皇后忙起身来,屈膝拜下:“终究是我无用,病了许多年,宫中诸事都是贵妃打点,此次庆功宴她也是费了许多心,还是偏劳她安排更为妥当。”
圣人忙让她起身:“你怎么也学了宋妃的那副小家子气了,朕不过是提了提,你就这般。”
皇后轻笑:“我是想躲懒,又怕圣人怪罪。”
两句话将殿中原本的凝重气氛一扫而光,圣人也多了几分笑容,与她又说了几句话,才吩咐了去延嘉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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