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难得跟叶无道站在同一条战线同一个阵营的叶河图也柔声道,“谁都不亏欠谁。”
“其实你们父子从小就很有默契。”
杨凝冰终究不是多愁善感的女人,很快收拾情绪,笑了笑,摸着叶无道的头,眼神充满母亲的怜爱和自豪,“女人嘛,去做老师想要教出几个伟人太不现实,自己做伟人更不容易,所以呢,最大的愿望就是做伟人的母亲。”
“我可不做伟人。”
叶无道抗议道,“做伟人没钱没利的,顶多死后一卷青史记载个名字,顶个屁用,最关键的是做英雄式伟人还会拖累身边的人,自己苦点还能忍受,我可不想自己在乎的人也跟着受苦。妈,我可是一门心思要让你含饴弄孙安享晚年,所以,这伟人谁爱做谁做去,我懒得抢。”
“赞成。”叶河图微笑道。
“虽然做不成伟人的母亲,不过这话我听着暖心。”杨凝冰开怀笑道,几乎想起什么,“昨天你外公给我打了个电话,听话外意思好像是他要来趟北京,真不知道什么事情能惊动他老人家,这几十年风雨沉浮,他可从没有在成都军区挪过窝。”
“丈人当得八风不动这四个字。”叶河图见缝插针地评价道,他显然对杨望真这位老军人怀有发自肺腑的敬意。
“外公要来?!”叶无道惊讶道。
“不确定,我看多半是炎黄俱乐部的事情引起了多米诺骨牌效应,惊动了几个北京大佬吧。北京的水太深,所以一般人投下石子砸不起什么大水花,但是一旦那颗石头够大够份量,那么这浪头就足够恐怖了,我想想看,这种石头当年远华案的赖昌星算一颗,近年上海前首富周正毅也能算一颗,而今天,就是这个炎黄俱乐部了。”杨凝冰皱眉道,说实话她一点都不明白为什么早已经退出大陆的公公要如此高调行事,四十年前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早就尘埃落定,为什么今天这位老人却非要掀起谁都不愿再面对的尘封历史?
“说不定只是因为我爸想和你爸喝喝茶尝尝酒而已。”叶河图半玩笑道。
“真是这样?”杨凝冰还真当真了。
叶无道悄悄微笑,一生不甘居于人下的爷爷和一辈子未曾向谁低头的外公如果真的在北京重逢,若真是喝酒,也应该是煮酒论天下吧。
晚上叶无道去了趟已经被他接管的天上人间,荀灵按部就班地步步为营,小心翼翼行事,察言观色,力求八面玲珑,并没有外界想象的那般新主子上任就要烧几把火,总之她没有做出令他惊艳的成绩,却也没有出任何纰漏。
叶无道来这家渊源复杂的俱乐部,是因为有个女人说要看看,她就是天上人间的旧主人,独孤伊人。
坐在天上人间一个包厢里,伛偻的吉四爷给他泡了壶普洱茶,这个行将朽木的老头似乎知道叶无道的脾气,没有把莺莺燕燕请来伺候叶家大少爷,只是他一个老头子不还不满地泡茶倒茶。
“福元昌圆茶,不错,绝品。”叶无道赞叹道,这种茶叶,外公这种一辈子只习惯喝山林野茶的老茶客都挑不出毛病。存放了100多年的普洱茶,而且还是有普洱茶之王美誉的福元昌圆茶,有钱都买不到。
“叶少能猜出是什么茶庄的吗?”吉四爷笑问道,眯起眼睛,像头老狐狸。
“宋云号茶庄?”叶无道闭上眼睛,咽下茶水,满齿余香。
“不错,看来叶少也是茶道中人啊,确实不是一般金玉其外的纨绔可以比较。”吉四爷笑了,干瘪的脸沟壑。
“说吧,你主子找我什么意思?”叶无道依然闭着眼睛,这个时候荀灵敲门而入,乖巧坐在他身边,他指了指肩膀,荀灵很温顺地帮他揉捏起来,手法极富技巧,明显受过专门训练。
“主子的意图,我这种做下人的,永远都猜不透。”
吉四爷打马虎眼道,含有深意地瞥了瞥天上人间的新一号人物荀灵,眼神意味深长:“如果下人猜得透,就不是下人了,你说呢,叶少?”
叶无道没有说话,拍了拍欲言又止的荀灵小手。
荀灵顿时沉默起来,保持深沉姿态的她越来越给人一种捉摸不定的神秘感,也不知道是跟叶无道相处久了的缘故,她的气息越来越阴暗,安静得可怕。
吉四爷也不说话,低下眉目,喝茶。
老人的耐性一般都不会差,所以偶尔能碰到耐心比他们还好的年轻人,都会很玩味,就像喝到了一杯浓郁的好茶。
独孤伊人姗姗来迟。
她依然是一身普通到朴素的装扮,若非袖口有枚独孤家族的家徽,谁第一眼看到独孤伊人都不会觉得闭着眼睛的她是个将来会继承英国最古老家族的显赫人物。她坐在叶无道对面,接过吉四爷小心翼翼递过来的普洱茶,小喝了一口,道:“我今天还约了个人。你对他,他对你,我想都会比较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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