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亲生育会不会出现畸形儿这样的情况,以神族的生命形态,当然不存在这种顾虑,只要诞生下来,每一个孩子都可以保证是健健康康的。
至于道德观念上,这种事是不是无法接受,则就没法评定了,不同的种族,对于生命的延续和情感的维护,有着各自不同的理解,或许,地球人觉得合情合理的事情,在其他种族看来简直就是极度的野蛮和荒诞呢。
“这话,你问过八百遍了,烦不烦?”
那小子却是没好气地回道:“若是不想要你了,凭我的军功,神殿必然会给我安排一个更好的出身,又何必投胎到自己家里。若不是放不下你,我早就……”
接着便是面色一变,反问她:“是不是你相中了别人?牧婶那个八婆给你介绍的?”
很显然,他说的‘牧婶’就是刚才与年轻少妇拉家常的中年大婶。
“瞎说!”
年轻少妇一翻手,在他的小脑瓜上狠狠地敲了一下,但神情语气还是那么的温柔:“我见你这一次重生后,一直闷闷不乐,也猜不透你的心思,生怕我耽搁了你的前程,才会……”
“你想多了。”
小男孩老气横秋地叹道:“我只是有些迷茫,却不会因为任何原因影响到咱们的夫妻情分。那么多年都过来了,你不要乱想。”
“迷茫什么呀?”
年轻少妇也不知真实年龄到底是何等规模,但眉目之间仍透着一些些天真和淳朴。
“这一次,我死于混乱位面,战死沙场,原本是不算什么,可是……”
小男孩低声回道:“后来我才知道,杀我者竟是至高母神的儿子,亦是我族之少主。我就想不通了,为什么会这样?”
稍稍一顿,又道:“我禹横,为我族战死数次,仅与你,便两次重生,每一世,我都是拼命修炼,只为了博取那一份虚无缥缈的荣耀。但这一次,我就想不通了,这一切是不是值得?”
“有什么想不通的。”
年轻少妇没怎么深思,只是蹲下来,扶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柔声说道:“这一世莫要从军了,待在我身边踏踏实实过日子也就是了。你已经战死数次,早就可以免除兵役了不是吗?”
按照神族律法,为种族牺牲三世,之后就可以免除兵役,再也不必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了。
只不过,一些有野心有追求的神族战士,对于荣耀和力量的渴望胜于一切,只要没有彻底泯灭,每一世成年后都会主动从军,积累军功换取更多的修炼资源,更高的身份地位。
眼前的禹横,此前便是这样的一个家伙。
“我的心思,若能像你这般简单,反倒好说了。”
四五岁的小男孩儿,像个小老头一般摇头感叹:“我在想,有朝一日,罗冲他果真成为了我族领袖,我是不是应该对他奉献忠诚?”
年轻少妇偷偷地抿嘴一笑,不愿意打击他,但还是提醒道:“禹郎,咱们这样的小人物,是否对他忠诚,我想他一定不会在意吧?”
“你的意思是,我永远都只是个小人物,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有出息?”
小男孩儿眉头竖起,顿时翻脸:“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对吗?”
啪!
脑门上立即挨了一记爆栗,年轻少妇气势一凶:“不许吼我,你现在只是个小孩子,还打不过我。若在大街上让我丢脸,回家后,我会好好的揍你一顿。”
小男孩顿时没了脾气,低下头不吭声了。
年轻少妇得意一笑,又牵起他的小手,语气又转为柔和:“想那么多干嘛,你先长大了再说吧。我也不在乎那个罗冲是谁,除非,他能让咱们的日子好过一些。”
听到她这句话,罗冲很想问她一句:我曾害死过你的丈夫,难道,你就不恨我吗?
表面上看起来,这个年轻少妇的生命气息之中并没有多少忧愁,可能是因为,她最为在意的那个人还活着,而且,把他照料成年的这个过程,她已经经历过一次了,轻车熟路的,也没有什么可愁的。
但即便如此,罗冲还是觉得欠了她一点什么,并且,这只是街头偶遇的一个家庭而已,那一日,自己亲手干掉的神族战士不到千万,那也差不多了吧。
以当时的局面来说,战场之上没有对错,自己做着当时该做的事情,神族也有着他们必须坚持的立场,可现在,罗冲还是觉得,欠了他们一些什么。
被叫做‘禹娘’的年轻少妇,领着她的丈夫儿子已然走远,可她的‘我不在乎罗冲是谁,除非,他能让咱们的日子好过一些’这句话萦绕在罗冲耳边久久不散。
曾经奴役万灵的神族,生存状况已然窘迫至此,站在其他生灵的角度,肯定会说他们咎由自取,绝对不值得同情,但罗冲还是觉得,应该为这个族群做些什么。
或许是因为,自己体内依然留存着一些神族的血缘,别人都有理由痛恨这个种族,而自己,则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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