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狼口啃食过的尸身,要比寻常地死人恐怖百倍。
肉连着筋,筋连着骨,喉口被掏食过,脑袋几乎脱离身体,眼眶里空空荡荡,早就被饿狼舔嗜干净,整幅躯体黑的红的白的令人作呕。
永平侯一介武将,看了这副残躯都不由皱起眉头,周围已经有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小衙差捂着嘴干呕起来。
容陵郡主却没顾得上胃里的翻腾,她看着眼前尸骨那处已经没了皮肉的左脚脚趾,颤声说道:“这不是燕巧,这是绿桃……”
“绿桃?”
大理寺卿崔淳愕然反问,永平侯也诧异的看着妻子。
“这怎么会是绿桃?”
容陵郡主说道:“旸儿小时淘气,爬到假山上去玩,石头松动,旸儿摔了下来,是绿桃接住了他,但绿桃被石头砸了脚,养了三个多月才好,那是我头一回罚旸儿跪祠堂,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永平侯一怔,“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他朝那脚趾断裂的地方看去,问:“左脚的大拇脚指。”
容陵郡主含泪点点头。
拿仆婢不当人的不是没有,但她不是。
都说远亲不如近邻,何况是日夜伺候在身边的人,渴了饿了都是她们在照料,高兴不高兴的,也都是她们第一个知道。
绿桃与她尤其贴心。
“能否确认她是什么时候死的?”
崔淳说道:“虽是快开春的天气,但山里的气温仍旧很低,尸体被狼分食之后不久就被冻住,实在不好分辨。”
容陵郡主深吸一口气,将目光从尸身上移开,“既然不好分辨,就先不要声张,让林府的人来认尸。”
崔淳和永平侯都有些不明所以。
容陵郡主说道:“事情未必就是绿桃做的,如果偷短箭的另有其人,此时应该还藏在府里,莫要打草惊蛇。”
永平侯立即明白了什么,回身对崔淳拱手:“劳烦崔大人。”
崔淳连忙还礼,“侯爷客气了。”
容陵郡主强忍着泪意看了绿桃的尸身一眼,便与永平侯出了大理寺。
马车上,容陵郡主将长阑的话对永平侯说了一遍,然后道:“绿桃死了,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买通她的人灭口,要么是偷短箭的人拿她当替罪羊,侯爷怎么想?”
永平侯说道:“我倒是更偏向于后者,那丫头做事有条有理,不是个笨人,如果她想害旸儿,在府里有无数种办法,何必兜这么大的圈子,惹出这么多是非?”
容陵郡主的心情差到极点,“我一想到府里可能还藏着个杀人凶手,就觉得毛骨悚然……”
“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这人一时半会也不会再做什么,你只当不知这回事。不过,想要证明旸儿的清白,就有些难了。”
如果绿桃是偷箭的人,找到了她,就能问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可现在绿桃人都死了,是不是她做的,宋旸的冤屈都无法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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