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神多多保重,企盼还有再见之日。”
两人一如当年慷慨,行事干脆无比。
不过
人到暮年,易伤春悲秋。
此番离别之言,倒是多了数分复杂情感。
赵荣望着他们白须华发,目光顿显深沉,也拱手道:
“二位珍重。”
“告辞!”
玄成子没有说话,匆匆多看赵荣一眼后,弯腰一礼,随着两位长辈下山去了。
不多时,山道上已没了他们的影子。
“师父,昆仑派的几位倒是妙人。”
一直没说话的阿飞不禁称赞。
一旁的阿青道:“震山子前辈的剑气与师父的剑气不同,他真气化外的手段并不是太高明。”
“能化剑气,靠的是一身精纯的功力与昆仑剑术。”
“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若他能多几十载光阴,成就不止于此。”
赵荣微微点头,“你们可知,他为何能突破天龙五诀的上限修炼出剑气?”
阿青正思考,阿飞果断答道:
“在弟子看来,纯粹的心促成纯粹的功力。”
“他们对武道的追求,倒是如雪山一般洁净。就好比点苍派的鹰老,他能参悟妙谛,也是因为在高崖闭关,有了常人没有的心性。”
阿青说了声“有道理”。
又加了句:
“还有二十年如一日的毅力。”
赵荣点了点头:“这也是你们要学习的。”
“多学多练,持之以勤。”
“是,师父。”
“你们的师弟跑哪去了?”
阿飞答道:“三师弟与四师弟去松潭镇论剑去了,各派年轻一代都在朝那边汇聚。”
“师父要去瞧瞧吗?”
赵荣问:“小姝她们呢?”
阿飞道:“跟着向师叔他们一道去看好戏去了。”
赵荣顿了顿,又在两名弟子的观望下道:
“你们去吧。”
侍师许久,二人自然知道师父的性情,故而也不多问,直接告退。
赵荣瞧着他们的背影,本有心暗中跟上瞧瞧。
可陆续想到金光上人、震山子、震化子这些人,心下起了波澜,便下天山,去了雁城衡山别院。
这处别院乃是后葺,规模甚大。
曲艺字画一众艺道,都能在此找寻。
轻车熟路,来到一间风格独特的画堂。
此地有书又有画,又剑又有酒。
进了堂口,便见一名神态洒脱的老者身穿宽袍,背袖祥云、两只白鹤。
仔细一看,那白鹤是画上去的。
意态轻盈,振翅欲飞。
能写意到这等境界的,自然是丹青生。
“哈哈哈,兄弟你来得正好!”
老人可不管他是不是剑神,一见到他,便拉着他的胳膊急急朝里面进。
“快来看!”
“玉臻画的这幅孤峰鸣琴图如何?是不是不输文徵明的绝壑鸣琴图?”
赵荣还未说话。
就听一个少年脆声道:“师叔夸赞太甚,我的画功哪有那样高。”
“爹爹。”
少年说完,恭敬的打了一声招呼。
又满脸笑意的迎了上来。
丹青生拽左边,他则上前拽着右边,一老一少,将他拉到画前。
赵荣看着画作,品道:
“孤峰独倚,一把孤琴,暖香浮细,浮云赋闲,构图巧妙,却免不了苍凉萧飒。”
少年闻言,盯着画作,往深处想,不禁有所触动,生出一丝伤感来。
他人虽小,心思却极为细腻,一脸担忧地看向赵荣:
“爹爹因何而悲?”
丹青生却是右手攥拳捶打左掌,将这股气氛破坏了:
“兄弟,这画重写意孤高,不与泥淖相融,乃是佳作,怎么到你口中,成了雨打芭蕉,滴答答全赋了愁。”
丹青生大摇其头,对赵玉臻道:
“你爹容颜不老,心却要老了。”
少年求教:“那该如何是好?”
丹青生道:“你可以画一幅虬松破风图送给他,叫他如松破风,立根坚韧,不要被世俗风浪所浸染。”
“我辈江湖人,只要志趣在,万般皆由心,人老心不老。”
赵荣冲着丹青生笑了笑。
又揉了揉少年的脑袋:
“玉臻,你怎不与他们一起凑热闹看比剑。”
少年道:“爹爹,我虽喜剑,却又爱静。”
赵荣看了看他黝黑的眼眸,心中有话想说。
想想还是算了。
只是转了一个话题:
“过一段时日,我带你去见好朋友。”
“爹爹,是去哪里?”
“常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