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满似笑非笑:“那你我便信得过了?”
王恕的眉头瞬间皱得死紧,那双好看的乌沉眼眸里,一股怒意重新涌出来,一伸手便要将这药碗端回来,似乎因她这话生了气。
然而方端到一半,便忽然停住。周满挑眉:“愣着干什么?端走啊。”
王恕隐忍着,硬将那一股怒意压回:“我说过,你是我的病人。周满,我不上当。”
那一碗药,第三次放到了周满面前。
这一次,一并递到她面前的,还有一小沓折射着辉光的洞明金纸。
王恕只道:“你若真的信不过,可以每次验过毒再喝。”
周满将那一小叠寸许见方的金纸接在手中,再看看眼前泥菩萨这一副不看她把这一碗药喝了就不罢休的架势,一时觉得自己太阳穴发紧,突突地跳起来,连着眼角都要跟着抽搐。
那药碗里苦味儿扑鼻而来。
她终于没忍住问:“有没有……”
不需要她把话说完,王恕已经了然,头回显出一种冷酷无情的姿态来,竟道:“这次没有。”
周满:“……”
什么叫“这次没有”?意思是你明明带了但就不想拿出来!
夜色已经渐深,学宫西南角塔楼附近,坐落着一间幽静的院落。
庭间怪石嶙峋,青竹临窗而栽,廊下开着的却是一丛丛未经打理的野花,透着点懒得雕琢的自然朴素。
岑夫子就在东角的书房内,对着半幅挂画静立。
大约戌时末,原本漆黑的廊上,忽然燃起了一盏盏灯,仿佛一路感应着谁的存在,从远处一直亮到庭院这边。
于是他知道,要等的人来了。
在门前的那一盏灯也随着轻微的脚步声亮起时,岑夫子转过头,便看见了手持一根藤杖走进来的韦玄。
两人看起来是差不多的年纪,一般地老态。
韦玄先看了那挂着的半幅画一眼,然后才不无讥讽地开口:“岑夫子与韦某可一向是泾渭分明。怎么,今日连夜都要请我来,莫非是学宫中出了什么处理不了的大事,想让韦某人搭把手,帮个忙吗?”
岑夫子只道:“等闲自不敢劳动韦长老大驾。只是你王氏的明争暗斗,如今已波及到学宫之中,甚至影响到了学宫其他人,我自该找韦长老谈上一谈。”
韦玄道:“那你不该去找王诰,甚至找他老子‘苦海道’王敬吗?找我有什么用呢?”
今日春风堂的事,早已传到了他耳朵里。
岑夫子又是怎么处理此事,他当然也了如指掌。
韦玄冷笑一声:“身为堂堂化神期修士,却连个小小的‘讳言咒’都解不了,难道夫子还能指望别人?”
岑夫子终于被他这般的态度激怒,也冷下了脸来,连着声音都变得一片凛然:“找王诰?王诰远在神都,难道有胆给整座学宫投毒吗!分明是你王氏荐进来的这个周满,胆大包天,自己被投毒之后就给所有人投毒,生怕事情闹不大,还要栽赃嫁祸,让别人背黑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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