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满道:“这是你的笔?”
金不换轻轻笑一声,说:“是我最早的笔。我能进杜草堂,可都是它的功劳呢。”
听见这句,周满脑袋里灵光一闪,总算想起了前世的一些听闻。
蜀州四大宗门,即便比不上神都那些世家大族,可也得是天赋不俗的人才有机会拜进去当弟子。
唯独杜草堂,有一条例外的规矩——
字写得格外好的,或者诗作得格外佳的,不管是什么天赋、年纪,只要得了掌门认可,都能拜入其门下。
金不换看她神情,便知她已猜着了,但也不介意,只道:“我天赋平平,出身寒微,年少时别人在学堂读书,我还要为饱腹生计发愁,自然不可能搞来丹药改善根骨,更学不来什么诗词文理。若想晋身,拜入蜀州四大宗门,便只有杜草堂这一线机会。我拿树枝在泥地上划了七年,虽没什么天赋,但总算还有几分运气,书不能读,诗不能作,可写字好像还不差……”
书法一道,凭的可不是什么运气,必要有大毅力、大恒心者,方能日复一日,渐渐写出自己的神韵来。
杜草堂哪里是给字好的人机会?
这个承继杜圣遗志、想大庇天下寒士的宗门,只是愿给天下无门无路又不甘心的苦命人一个往上的机会罢了。
周满心中竟有几分动容。
金不换将那根木枝插回笔筒后,又顺手将桌上那几页临摹练字的纸张卷了,收到一旁,然后问她:“饿吗?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
周满其实不饿,但还是点了点头。
金不换便带着她走出去门去。
这时周满才发现,他们是在一栋小楼的二层,里面虽然奢华,外面却只是普通的青砖黑瓦。
下面是一座宽敞的院落,不少人正进进出出。
有赶马的车夫,搬货的脚夫,发饷的伙计,算账的先生……
周满一见,不免有些惊讶。
金不换却是神色平平地从楼梯往下走,只道:“欢迎来到我的‘老巢’。”
周满于是在他身后笑起来,跟着下楼。
只是没料,两人下来脚才刚沾到地面,外面便有一名灰衣少年急忙忙奔了进来:“不好了,郎君,苏慕楼,苏慕楼那边出事了!”
这灰衣少年周满是认得的。
昨夜替金不换驾的车,之前打劫宋氏时也见过,好像叫“余善”,是金不换的心腹。
金不换一听皱了眉,倒不慌张,只是奇怪:“苏慕楼在云来街,又不是我们的地盘,即便出事,跟我们有什么干系?”
余善急道:“是常师兄!”
金不换面色陡地一变:“你说什么?”
余善喘了口气,语速飞快:“刚刚我们的人去金灯阁交接,回来路过苏慕楼,看见那边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满满的都是人,就顺口打听了一下。他们说,是蜀州四大宗门的人在里面对峙,常师兄孤身一人被其他三门的人堵在里面,现还不知是什么形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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