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见……看见那个人了?在哪儿啊?路上吗?不对啊,我们也没分开多久啊……不会吧,难道是那个比螃蟹还横的司机……”
“不是那个……”
没好气地打断了张连翘的自言自语,要是平时沈苍术肯定要冲他吼,可是沈苍术显然也并不想仔细去描述那件事的经过,于是他只是难得显得沮丧地往身后那张破竹椅上一仰,接着闭着眼睛低声自语道,
“真替我妈不值……”
沈苍术的话让张连翘愣住了,在这一瞬间,他好像能感受到这个即将迈向成年的少年人在为某些事而伤心着。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沈苍术把他离开之后他见得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他并不善于言辞,所以讲的断断续续。张连翘一声不吭地听着,却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在山路上偶然遇到的亲生父子,可惜就算有着血缘关系的联系,被这么不管不顾丢在山里的沈苍术也没法和和气气地对他叫一声爸爸。他的母亲因为他而死,他也没有受到过那个男人哪怕一天的照顾,在沈苍术的前半段人生里,那个本该作为他父亲角色出现的人一直在嫌弃着他的出身,而当沈苍术人生头一次见到他的那一刻,除了莫大的讽刺和厌恶,他甚至都一丝感触都没有。
“我和他说了,他嘴里的那个亲生儿子是我妈和村子杀猪的生的,他听了之后脸都绿了,车拖出来了之后也没回过神,估计他现在也不想来找什么儿子了。说到底不就是缺个儿子吗?可惜,我不缺爹。”
这般说着,随手地把往桌上丢了几张纸币,那些钱被他攥的皱皱巴巴的,可想而知,回来的路上沈苍术有多么不痛快。那秘书到最后拉着他给了点报酬,沈苍术没拒绝,毕竟沈天笑也是出了力气的,他没资格替他拒绝,而对于那个莫名其妙就跑出来的亲爹,沈苍术始终都带着一种让张连翘心里难受的表情。
或许是对于自己的父亲居然是这样一个人而感到失望,或许是因为对于对于自己母亲死亡的无可奈何,他垂着眼睛,嘴角有些低落地撇着。那张就快要褪去青涩的脸颊上带着些落魄和狼狈,可是张连翘却知道,不为生活穷苦所迫的沈苍术有着比谁都来的固执的骄傲,生活的种种都曾经可能毁了他,但是时至今日,他依然活得堂堂正正,这般想着,张连翘就觉得有些莫名的感慨。
他过完年也十六了,在遇到沈苍术之前,他还是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明白的毛头孩子。因为本身的性格弊端。他也一直显得比较敏感脆弱。窝囊自卑人人都会有,挣扎着把苦水咽下去也就过来了。人总要长大,心理的成熟也伴随着他们会开始逐渐明白很多不一样的东西。虽然成年人的世界还没有对他完全打开大门,但是在曾经的他看来,喜欢,也不过是很久很久以前他曾经觉得自己的数学课代表特别的秀气和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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