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有些震惊。
难怪一颗谷雨钱也叫“哪怕钱再少”,真不是人家刘幽州大吹法螺。
金粟有些眼神恍惚,“刘氏子弟,那才真是一生下来就是坐拥金山银山的幸运儿,想要什么,用钱砸就是了,天底下就没有刘氏买不起的宝贝。”
这些话,是老龙城孙嘉树亲口告诉她的,当时金粟从小财神孙嘉树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憧憬。所以让她尤为记忆深刻。
陈平安愈发打定主意,不要去刻意结识刘幽州。
那个少年就像一艘桂花岛渡船,掀起的任何风浪,都不是现在的自己,能够抗衡的。
陈平安一想到这里,心中便有些黯然,心扉如有风雪拍打。
自己能有多少山水印可以挥霍?
如今就已经只剩下一方水印了。
不管有万千理由必须要那么做,不管遇上同样的事情,陈平安还是会挺身而出。
失去一枚山印,陈平安到现在还无法释怀半点。
只是这些不好的情绪,陈平安现在已经可以做到全部“收起来”,再不会像当初在山野破寺那场分别后,以至于数百里山路,沉默寡言,始终大髯汉子和年轻道士察觉到他的异样,害他们担心了一路。
鹳雀客栈在一条巷子尽头,掌柜是个不苟言笑的年轻男人,哪怕是面对见过数次的金粟,也没个笑脸,给两人安排了两间相邻的屋子后,就不再搭理他们。金粟小声解释道:“客栈掌柜是子承父业,以往鹳雀客栈很大,半条巷子都属于客栈,在捉放渡这一带,小有名气,后来遇上了一场变故,当时咱们桂花岛好像都帮衬了一下,可是掌柜父亲还是去世了,算是家道中落吧,就只剩下眼下的格局了。”
陈平安默默记在心里。
比起灰尘『药』铺的老板郑大风,天底下的掌柜,其实都能算是好掌柜了。
倒悬山的客栈房屋,比起之前陈平安游历山河时的城镇客栈,其实没有两样,素洁而已。
金粟敲门而入,落座后,开始跟陈平安计划接下来两天的行程,她早已胸有成竹,明天先去法印堂,敬剑阁,灵芝斋和师刀房这四处,后天再去上香楼,麋鹿崖,雷泽台三个地方,最中央的孤峰是禁地,虽然会路过,但是也就只能远远看几眼罢了。
陈平安询问这里是否有交易奇珍异物的铺子,金粟说灵芝斋就是,还有开在对面抢生意的一座包袱斋,这两个地方每天财源滚滚,只认货不认人,十分安稳,故而穷凶极恶的山泽野修,只要有了收获,都喜欢来倒悬山,既能躲避各方追杀,还能正大光明地卖出重宝,换取钱财享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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