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从蛟龙沟元婴老蛟身上剥下的法袍金醴,本就是海外修道的仙人遗物,那位不知名仙人飞升不成,只得兵解转世,金醴没有随之灰飞烟灭,本身就是一种证明,所以得知金醴能够通过吃下金精铜钱,成长为一件半仙兵,陈平安倒是没有太大惊讶。
一条残缺不全的核桃手串,每颗核雕,都相当于寻常金丹地仙的致命一击。
一袭淡薄青衫法袍,品秩并未到达法宝,只是陈平安很喜欢,总觉得那件法袍金醴的白衣胜雪,太扎眼。
核桃串子和青衫法袍,去往北俱芦洲的时候,也都要随身携带。
桌上物件众多。
两枚印章还是摆在最中间的地方,被众星拱月。
陈平安开始默默算账,欠债不还,肯定不行。
朱敛曾经说过一桩经验之谈,说借钱一事,最是友谊的验金石,往往很多所谓的朋友,借出钱去,朋友也就做不得了。可总归会有那么一两个,借了钱会还,朱敛还说还钱分两种,一种是有钱就还上了,一种暂时还不上,说不定却更可贵,就是暂时还不上,却会次次打招呼,并不躲,等到手头宽裕,就还,在这期间,你若是催促,人家就会愧疚道歉,心里边不埋怨。
朱敛说最后这种朋友,可以长久往来,当一辈子朋友都不会嫌久,因为念情,感恩。
当时陈平安笑着问朱敛,是不是打算借钱?而且一时半会儿不会还我?
朱敛低头哈腰,搓着手,说少爷真是学究天人,未卜先知。
佝偻老人果真厚着脸皮跟陈平安借了些雪花钱,其实也就十颗,说是要在宅子后边,建座私家藏书楼。
陈平安当然借了,一位远游境武夫,一定程度上涉及了一国武运的存在,混到跟人借十颗雪花钱,还需要先唠叨铺垫个半天,陈平安都替朱敛打抱不平,不过说好了十颗雪花钱就是十颗,多一颗都没有。
陈平安要求以后朱敛造好了藏书楼,必须是落魄山的禁地,不许任何人擅自出入。
朱敛答应下来。陈平安估摸着龙泉郡城的书肆生意,要红火一阵了。
莲花小人儿还在那边摆弄着物件们,将它们一件件摆放得齐齐整整,陈平安都不知道小家伙这个习惯到底是随谁。
陈平安由着它忙碌,自顾自打着算盘。
青峡岛密库房,珠钗岛刘重润,都是欠了钱的。
但是真正的大头支出,注定是和顾璨联手筹办的周天大醮和水陆道场,真要放开手脚,可以成为两个无底洞,绝对不是几颗谷雨钱的事情。
若是寻常小国君主、富豪设置大醮、道场,所请道人高僧,多半不是修行中人,即便有,也是屈指可数,故而开销不算太大,
几万两到几十万两,都能办上一两场,哪怕是需要耗费五十万两白银,折算成雪花钱,就是五颗小暑钱,半颗谷雨钱。在宝瓶洲任何一座藩属小国,都是几十年不遇的盛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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