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恭敬还礼,各自离开芙蓉山。
一袭雪白长袍的陆台,斜卧在那张被他命名为白玉京的白玉榻,支颐见千里。
俞真意对于今天这场无妄之灾,好像没有任何怨言,貌若童子的老神仙,只是神色平静,坐起身后,先横剑在膝,再扶正道冠,开始呼吸吐纳,休养疗伤。
陆台突然一个忍俊不禁,看着那个坐忘形骸的俞真意,“此中有真意,俞辨已忘言。原来是呆若木鸡。”
陆沉缓缓登山而行,手持一根随手打造的青竹行山杖,来到山巅后,笑道:“这都被你发现了?”
看似赞誉,实则贬低。
陆台心情一下子变得无比糟糕,自己一直想要见一见老祖陆沉,结果如何?自己早已见到,对面不相识。
至于眼前的书生郑缓,亦是陆沉大道显化其中之一。
陆台问道:“五梦七心相,其中青冥天下有那位道教白骨真人,很好猜。那么鹓鶵呢?又是哪个?被你带来了青冥天下,还是一直留在了浩然天下?就在那个我曾经走过的桐叶洲?”
鹓鶵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古圣贤为此注释:此物亦凤属。
而桐叶洲,按照常理,当然是最适合陆沉安置这份大道分身的最佳道场。
醴。昔年陈平安,身穿法袍金醴。
而那件金醴,陈平安得自蛟龙沟,那条元婴蛟龙又得自海上一座仙家洞窟,传闻是龙虎山一位天师府黄紫贵人的遗物。
一位天师府仙人,为何会与家族决裂,最终兵解在海上?至死都不愿返回龙虎山?
烦不烦人?一旦深思这些脉络,陆台就会烦心至极。未必真是陆沉的伏线千里,可是谁不怕那万一?以前是陈平安怕,陆台半点不怕,等到陆台见到了陆沉,就由不得自己,变得开始怕了。
“青袍美少年,黄绶小神仙。桃花色似马,榆荚小于钱。你瞧瞧你听听,扶乩宗喊天街的榆钱,小神仙送那少年赴官,这不就当那剑气长城的隐官了?”
陆沉答非所问,自说自话,随便挥动手中青竹杖,搅乱四周风雪,“少年剑气近,豪侠万人敌。怒目时一呼,万骑皆辟易。”
道不行乘桴浮于海。
早年在家乡浩然天下,陆沉让那不记名弟子的舟子帮忙撑船,两人一同泛舟出海远游,陆沉当然登岸游历过那座观道观。
至于宝瓶洲,陆沉自然也是去过的,古蜀蛟龙,神水国,女鬼石柔那一脉,魏檗珍藏的那颗紫金莲种子,都是陆沉随缘而给,任由自行生发之人事。事实上,浩然九洲,陆沉都逛过,只是嬉戏人间,虚舟逍遥,没有什么所谓的山上痕迹、仙家事迹流传开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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