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日一久,相互间摸清了脾气,如今双方算是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了,甚至平时还能闲聊几句,道士经常会与她请教一些鬼物之属行走阴冥路上的规矩。
这个相貌显老的道士吴镝,据说都已经想好以后的道号了,取个谐音,就叫“无敌”。
她是阴灵,无所谓饮食,但是宅子这边却有个俗子邻居,必须一日三餐,她有些埋怨道:“吴镝,今儿怎么这么晚才回,都饿了,赶紧下厨,给张侯做顿好吃的,他正是长个儿的时候,可不能胡乱将就,张侯马上就要参加院试了,能否入泮在此一举,若是考不中秀才,我就怨你。”
道士天生脾气好,没架子,寄人篱下嘛,嘴上连连应承下来,说放好家伙什就去灶房开工。
这个道士是个不亏待自己的,喜欢穷讲究,比如做一碗面条,除了备好料酒,各种浇头,光是油辣子就有四五种,搭配剁好的姜葱蒜……就那么一浇,呲呲作响,再趁热端上桌,味道绝了。
道士去了厨房,手脚娴熟,很快就做好了一桌子家常菜,红裙女子帮忙“端菜”上桌,一盘盘菜如一条悬空水流,飘落在桌。
女鬼再去喊来隔壁宅子那个名叫张侯的少年读书郎,她之所以在此徘徊不去,就是为了某个山盟海誓,照顾对方的后人。
至于京城重地,只说附近就有座县城隍庙,为何会对她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涉及到了都城隍庙内某位上司的暗中提点。
与宅子只隔着一条街,就是京城两座县衙之一,衙署后边有座衙神祠。
饭桌上,道士在显摆自己与县衙盐房典吏的关系不浅,如何消息灵通,说昨天在衙神祠里边召开了一场内部议事,很快就会有几个屡教不改、触犯房规的“白书”,过不了几天,要被县衙老爷一怒之下逐出县衙了,他们当然可以改个名字再进入某房谋生,可不花费个三五十两银子的班规和案费,休想在衙神祠那边议事过关……
张侯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每次听到吴镝聊这些有的没的,少年都会不耐烦,只是硬忍着不开口。
一县衙署除了六房,还有盐、仓、柬和承受四房,总计十房,在这里当差的书办胥吏和衙役,又分在册和“不在册”的,所谓不在册,只是相对朝廷而言,其实又分两种,分别掌握在吏房和各房典吏手中,故而衙役数量之多,动辄数百人,恐怕连个可算极为勤政的县令都弄不清楚具体人数,可哪怕是按照朝廷定额设置、“吃皇粮”的经制书吏,都谈不上有什么地位,就更别提那些都属于贱业的各房各班成员了,也难怪少年会厌烦这些鸡零狗碎、毫无用处的小道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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