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闻言顿时满脸涨红,激动不已,用略带乡音的官话颤声道:“吴道长,我只晓得这四逆汤,书上说,有那温中散寒、回阳救逆之功。”
道士笑了笑,自顾自说道:“这些方子,或多或少都需要与钱打交道,既然你知晓四逆汤的妙用,那贫道就再传你一个几乎不用花钱的烤背法,你以后在那山中瘴气较重的地方,上山采药之前,先在家里起一火炉,等到你下山而归,背对火炉,烘烤后背,其理与艾灸相通,至鼻尖冒汗即可,可通督脉,也有回阳之用。”
道士微笑道:“贫道是方外之人,一贯看淡钱财了,黄白物皆是身外物,自然不贪你那点积蓄,你若觉得有所亏欠,心里边过意不去,无妨,今日别过,你只需以后多发善心,多行善举,于自己心中有个功过格,一一还与人间便是,就当是还上这笔人情债了。”
少年懵懵懂懂,思量片刻,还是使劲点头。
陈平安问道:“你这边可有纸笔砚墨?”
宁吉点头道:“都有的!”
在少年忙不迭跑去屋内拿纸笔时,道士抬起头,望向院外小巷,墙边有女子一闪而逝,道士笑了笑,假装不知。
薛如意扯了扯嘴角,小声道:“坑蒙拐骗,装神弄鬼,无甚意思。”
她先前察觉到道士大半夜的,鬼鬼祟祟离开宅子,她反正百无聊赖,就跟在道士身后,一路追踪,来到了永嘉县,想看看他到底是当那采花贼还是当梁上君子,不曾想七弯八拐,道士竟是来见那少年的。
就在此时,薛如意耳边响起一个大义凛然的嗓音,“这位姑娘,你误会我们吴道长了。”
薛如意心中惊骇,她仍是不动声色,闻声转头,瞧见了一个身穿棉布道袍的寒酸道士,年纪轻轻,倒是人模狗样。
她问道:“你是?”
那道士润了润嗓子,道:“小道姓陆,姑娘可以喊一声陆道长,不是自夸,只说摆摊算命这个行当,院内那位吴道长都算是小道的晚辈,故而只强不弱,此外蓍草,扶鸾,梅花易数等等,无所不精。尤其是‘起卦’一道,更是拿手好戏,无论是掷铜钱,看文字,听鸟声,辨风声,约莫是贫道至敬至诚的缘故,惟神惟灵,无不感应。”
薛如意猜不出对方的身份,便耐着性子,听这位陆道长在那边臭不要脸。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这个自称姓陆的道士,说话文绉绉,伶牙俐齿,欠儿欠儿
的。
是了,与那吴镝,分明是一路货色,难怪如此熟悉。
薛如意心细,已经仔细打量过对方的装束。
年轻道士别木簪,挽太极髻,穿一身棉布道袍,腰间悬挂了一枚黑色袋子,还斜挎了只棉布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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