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乡亭羞赧道:“曹师傅,我读书的法子,真有这么好?”
陈平安微笑道:“我可是文圣一脉的关门弟子,还是中土文庙钦定的君子,会在求学这种事上胡说八道?”
虞青章沉默片刻,双手使劲揉了揉脸颊,轻声道:“记得阿伯,还有我的剑术传道人,他们在那场出城之战之前,其实他们都对曹师傅很佩服,很赞赏,一个说二掌柜是那种愿意真心高看剑气长城几眼的外乡人,一个会惋惜宁姚相中的男人,不是剑修。贺乡亭的爷爷,也是差不多的看法。”
之后他们几个剑修,就违反避暑行宫飞剑传信措辞严厉的那道军令,他们擅自出城一战。城头之上,见死不救,没有剑修救援。
陈平安只是默不作声,不予评价,没有跟两个孩子详细说这里边的对错是非。成长路上,解铃还须系铃人,需要自行解开心结。
虞青章和贺乡亭被“罪魁祸首”的曹师傅带出家乡,两个孩子一起在异乡游历,其实开始逐渐理解当初年轻隐官的作为。
问题在于,等到他们开始理解避暑行宫的那个决定,他们心里反而更加难受。
大概世事就是如此之怪。
知道了是非,才有心关。
记得大白鹅曾经说了一句他们半知半解的话,不分青红皂白之人,只以利益决定对错者,只遇事,不遇己。
师父于樾在传授剑术之外,游历途中,路径各地,都会跟他们说当地的风土人情,当师父的,却几乎从不跟他们讲理,只有一次,是到了流霞洲,才故意用平淡的语气好像说了句题外话。同样一件事,不同人来做,好的,未必是对的。坏的,未必是错的。
贺乡亭说道:“曹师傅,我们以后会经常回落魄山的。”
虞青章嗯了一声。
陈平安笑道:“在流霞洲那边,也要努力修行,稳当破境,将来好让曹师傅抱你们的大腿,在这西边三洲的广袤山河,隐性化名行走江湖,只需报上虞剑仙、贺剑仙的名号,就可以不用动手,摆平事情。”
虞青章咧嘴笑道:“暂时做不到,可以先报我们师父的名号。”
贺乡亭白了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师父他老人家在大堂内都快被骂得狗血淋头了。
陈平安笑着打趣道:“记得在成为剑仙之前,以后不管是独自一人,还是呼朋唤友外出历练,在流霞洲之外,如果遇到不长眼的,境界不低的老家伙,谁敢不把你们师父当回事的,你们就说自己有个不记名的小师父,姓陈名平安。让他们掂量掂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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