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骊尚武成风,有很多仗剑佩刀游历四方的游侠儿,既有眼高手低的市井无赖,也有为气任侠的世家子弟,大骊朝廷虽然禁制一切兵器售卖,但是对于铸造工艺平平的寻常刀剑,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主要看地方官的态度,若是纯正读书种子出身,多半要严令禁止,如果是沙场武人出身,十之**会网开一面,当然强弓硬弩、精良甲胄等国之重器,肯定任何地方都不许贩卖。
烽燧,驿站,集市,酒肆,青楼勾栏,等等,红烛镇应有尽有,热闹非凡,大街上行人如织,比起陈平安他们家乡小镇,要繁华喧嚣太多,街道两边各色铺子,眼花缭乱,吆喝声此起彼伏。
一路闲聊,一炷香后就来到枕头驿,很快就有驿馆杂役牵走白驴和马匹,驿丞程昇果然给他们安排了驿舍,甲乙两等皆有,他没有擅作主张,而是把五间驿舍丢给朱河,让他们自己安排。
在陈平安的安排下,李宝瓶和朱鹿住一间甲等驿舍,朱河住一间甲等,他和李槐林守一各住一间乙等驿舍,如果阿良回来,可以随便选一间驿舍合住,当然以阿良的脾气,肯定会问能不能选朱鹿那间,估计到时候少不了朱鹿一顿白眼剐。
暮色里,所有人各自放好行囊包裹后,聚集在朱河那间宽敞的甲等驿舍,驿丞程昇很快送来一叠书信家书,送完之后便笑着告辞,说有事只要喊一声就可以,还说红烛镇的夜市,在大骊南边小有名气,有机会一定要见识见识。
林守一有一封,李宝瓶最多,有三封,就连陈平安也有一封,李槐两手空空,最后找到差不多光景的朱鹿,孩子笑道:“还好咱俩同病相怜。”
朱鹿置若罔闻,走到窗口附近,小小枕头驿馆,曲径幽深,竟然营造出几分庭院深深的世家园林意味,从这边望去,是一座给人感觉不过巴掌大小的小湖,养着一条条臃肿肥胖的红黄锦鲤。
林守一的家书只有一张信纸,没有几个字,少年深呼吸一口气,将所谓的家书放回信封后,脸色阴沉地离开驿舍,五指死死攥紧那信封,除了三十余个字迹潦草敷衍的行书,信封内还有一张三百两银子的大骊最大钱庄银票。
少年大踏步走回驿舍,轻轻关上门,将信封放在桌上,脸色铁青,胸膛起伏不定。
陈平安挑了个僻静位置坐下,李宝瓶跑过来,欲言又止的模样,他笑道:“我如果有不认识的字,会问你的。”
李宝瓶这才返回桌子那边,开始拆信,三封家书,分别来自父亲、大哥和二哥。
李宝瓶一封封拆过去,父亲李虹那边在信上说着嘘寒问暖的言语,一如既往,毫无严父的架子,都是叮嘱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天冷多穿衣,出门在外别怕花钱,再就是每次经过驿站,一定要给爹娘寄家书,絮絮叨叨,五六张信纸就这么翻没了。李宝瓶叹息一声,望向坐在桌对面喝茶的朱河,忧愁道:“爹娘什么时候,才能不把我当小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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