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密抬起手,一卷袖子,“这座广袤天地了。任你天高地阔,阴阳契合,大道在此循环有序。剑修可以一剑破万法,刘观更是能够一剑破万剑,上穷碧落下黄泉,牢笼屏障都成了虚妄。”
“道祖又一枚养剑葫‘立即’,刘材凭此炼剑‘白驹’,恰好压胜这座天地间的那条光阴长河。总之就是两剑克制两剑,刚好苦手至极。”
陈平安抚掌笑道:“厉害厉害。虽然是个假的,离着下一等真迹还有些距离,已经不算太过拙劣了。”
马苦玄说道:“别忘了你是垫底的那个,还能这么开心。”
陈平安笑道:“我是数座天下年轻十人的垫底,那你作为宝瓶洲年轻十人的榜首,你开心不开心?”
马苦玄扯了扯嘴角。
陈平安说道:“难道是邹子排定榜单的时候,私底下跟你打过招呼,你觉得宁**头不做凤尾,就把垫底位置让给我了?”
马苦玄伸手揉了揉脸颊,咧嘴笑道:“有你哭的时候。”
陈平安笑呵呵道:“马苦玄,你有个从娘胎带来的臭毛病,就是见不得别人好,什么都想要压人一头。再就是你只做那种你觉得可以做好的事情。苦玄啊,这样不好,得改,当然前提是你还有机会,去改过自新。”
马苦玄被一句“苦玄啊”恶心得不轻。
周密却是看了眼雪地里的那抹鲜红。
马苦玄讥笑道:“老秀才的死对头,说过好为人师是人之大患。我听说你讲道理不过瘾,干脆跑去村野当了个教书先生?”
陈平安说道:“我倒是觉得人之大患有二,除却圣人教诲的好为人师,还有一患,就是耻于为人弟子。”
马苦玄一时语噎。
陈平安深呼吸一口气。
选择毕其功于一役,好像不是不可行?
周密不再理会这两个同乡同龄人的打嘴仗,自顾自说道:“世人都误以为刘材的出现,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剑修,跻身数座天下年轻十人之列,属于应运而生,顺势而起,得到了天地的青睐,觉得是天道不愿让宁姚专美于前,就像年轻一辈当中,武道路上先有曹慈,便后有陈剑仙,似乎剑道也该如此,刘材才会被拿来跟宁姚作比较,觉得炼剑百年之后的刘材,与宁姚有机会在某个相同的境界阶段,争个剑道高下。都没有料到剑修刘材真正要对付的,并非宁姚,而是陈剑仙。”
马苦玄的脑子不比寻常,非但没有幸灾乐祸,反而遗憾自己为何没有这样的宿敌?
陈平安当然也算宿敌,但是剑修刘材,却是邹子为陈平安量身打造出来的关键胜负手,意义不同。
不过这种觉得刘材有机会跟宁姚在剑道上掰一掰手腕的误判,在当时,确在情理之中,因为很多人都觉得飞升城迁徙去了五彩天下,不再是剑道气运浓厚的旧剑气长城,照理说宁姚的破境速度,确实可能会放缓脚步,她每提升一个境界,下一个境界的停滞岁月就会更久。那么手握两枚道祖养剑葫的刘材,就有了追上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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