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懿摆摆手,有些心灰意冷,“算了,总不好让你萧鸾硬闯阁楼,对那陈平安霸王硬上弓。”
吴懿站起身,“不过这桩买卖,哪怕今夜不行,接下来一段时间,都还有效。你还有机会,萧鸾,你自己看着办。”
骤然之间,先是吴懿,再是萧鸾,神色凝重,都察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大道气息。
高远,缥缈,威严,浩浩荡荡,不一而足,妙不可言。
两人都猜出了一点端倪。
吴懿厉色道:“萧鸾!如何?”
萧鸾心神激荡不已,再无半点犹豫,斗志昂扬,这位白鹄江水神娘娘的内心答案,已经坚定不移。
比起当年那次白鹄江畔“偶遇”洪氏皇帝先祖,萧鸾夫人的心思,更加炙热。
吴懿大步走后,萧鸾夫人回到屋内休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紫阳府这一晚,又下了一场雨。
朱敛站在二楼屋檐下的廊道,怪笑道:“好嘛,来真的了。”
————
陈平安并不知晓这些。
他回到屋内,桌上灯火依旧。
陈平安开始继续翻书看,看着看着,借着晕黄灯光,抬起头,环顾四周。
书上说,有些人心,就像一把照妖镜,让四周的鬼魅魍魉,无所遁形。
可陈平安却希望自己的本心,只是一盏油灯,在泥瓶巷家徒四壁的祖宅,桌上放着它,自己可以通过那点光明,看到那些与自己作伴的尘埃与飞蛾,若是有客人来家里了,便可以看到黄泥窗台上,他陈平安在那边摆放着一只粗劣小陶盆,里边有一棵摇曳生姿的小草。
陈平安趴在桌上。
下巴搁放在手背上,陈平安凝望着那盏灯火。
他其实隐约知道,有一件事情,正在等着自己去面对。
陈平安想了许多种可能性,觉得都不怕。
唯独一件事,一个人。
让陈平安不敢去多想。
天底下的道理,没有亲疏之别,这是他陈平安自己讲的。
————
裴钱蓦然惊醒坐起身,像是做了个噩梦。
她想了想,却已经忘记噩梦的内容,她擦去额头汗水,还有些迷糊,便去找出一张符箓,贴在额头,倒头继续睡觉。
她能够看穿人心,看得到一个人的心境景象,比如老厨子朱敛的腥风血雨,唯有一座高楼屹立,比如崔东山的深潭幽幽,岸边有一本本散落在地的金色书籍。
她内心藏着一个最大的秘密,哪怕是师父陈平安,她都没有告诉。
她只要用心去看陈平安,她就会像是置身于一座小水井,仰头望去,大概是井口上摆放着一盏灯火,一团小小的光明,本该最让她这么个怕鬼怕黑的胆小鬼感到温暖和向往,可偏偏会让她在藕花福地好多次那样,抬头看着天空中的骄阳,会让她看得眼眶灼烧、泪水直流,却每次好了伤疤忘了疼,她又忍不住一直抬头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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