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身后渠主水神庙到苍筠湖。
早已不见那一袭青衫的身影,却犹有雷声不绝于耳。
杜俞重重叹了口气。
陈平安落在渡口那边,眯起眼。
那个让人腻歪的宝峒仙境年轻女修,已经被自己砸入苍筠湖中,谈不上伤势,顶多就是窒息片刻,有些狼狈而已。
但是一想到苍筠湖湖君极有可能就在附近,陈平安只好赶来,果然,那女子坠湖之后,已经不见踪迹。
陈平安双指捻出那张玉清光明符。
就在陈平安即将丢掷出指尖符箓的时候。
苍筠湖水面破开,走出那位身穿绛紫色龙袍的湖君殷侯,身边还站着那位似乎刚刚挣脱术法牢笼的年轻女子,她盯着渡口那边的青衫客,她满脸怒容。
殷侯向前伸出一只手掌,微笑道:“方才是本君担忧晏清仙子的安危,情况紧急,便小小施展了一门术法,试图卸去仙子入湖的那股冲劲,多有得罪,晏清仙子只管上岸。”
晏清神色冰冷,震散身上所有残余水气,御风飘落在渡口上。
如果那个罪魁祸首没有赶来渡口,晏清无法想象自己的下场。
陈平安看了她一眼,“还不走?藻溪渠主的茶水好喝,我是没办法帮你了,可觉得苍筠湖的湖水也好喝的话,我倒是可以帮忙。”
晏清冷哼一声,御风远游。
陈平安望向那个神色戒备的苍筠湖湖君,笑道:“你应该很清楚,我如果铁了心要杀你,真的不难。”
殷侯点头道:“确实如此。所以我很奇怪,剑仙为何手下留情。”
陈平安环顾四周,默不作声。
殷侯双足始终没入水中。
不但如此,整座苍筠湖和所有辖境水域的上空,又开始乌云密布。
陈平安问道:“当年那封随驾城太守寄往京城的密信,到底是怎么回事?”
湖君殷侯毫不犹豫道:“信的内容,并无新奇,剑仙想必也都猜得到,无非是希冀着京城好友,能够帮那位太守死后继续翻案,最少也该找机会公之于众。不过有一件事,剑仙应该想不到,那就是那位太守在信上末尾坦言,若是他的朋友这辈子都没能当上朝廷重臣,就不着急涉险行此事,免得翻案不成,反受牵连。”
陈平安凭空取出一壶酒,揭了泥封,缓缓而饮。
殷侯继续笑道:“我在京城是有一些关系的,而我与随驾城的恶劣关系,剑仙清楚,我让藻溪渠主随行,其实没其它想法,就是想要顺顺利利将这封密信送到京城,不但如此,我在京城还算有些人脉,所以交待藻溪渠主,只要那人愿意翻案,那就帮他在仕途上走得更顺遂一些。其实试图真正翻案,是休想了,不过是我想要恶心一下随驾城城隍庙,与那座火神祠罢了,但是我怎么没有想到,那位城隍爷做得如此干脆利落,直接杀死了一位朝廷命官,一位已经可谓封疆大吏的太守大人,并且半点耐心都没有,都没让那人离开随驾城,这其实是有些麻烦的,不过那位城隍爷想必是狗急跳墙了吧,顾不得更多了,斩草除根了再说。后来不知是哪里走漏了风声,知道了藻溪渠主身在京城,城隍爷便也开始运作,命心腹将那位半成的香火小人,送往了京城,交予那人。而那位当时尚未补缺的进士,二话不说便答应了随驾城城隍庙的条件。事已至此,我便让藻溪渠主返回苍筠湖,毕竟远亲不如近邻,暗中做点小动作,无妨,撕破脸皮就不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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