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大澈问道:“陈平安,就是忘不了她,我是不是很没有出息?”
陈平安将那张朱敛打造的面皮收入袖中,笑道:“只说痴情种痴心一事,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范大澈疑惑道:“当初我们刚认识那会儿,你不是这么说的啊?骂得我狗血淋头。”
神色萎靡的陈平安取出养剑葫,喝了口酒,笑道:“没力气跟你讲这里边的学问,自己琢磨去。还有啊,拿出一点龙门境大剑仙的气魄来,公鸡吵架头对头,剑修打架不记仇。”
陈平安其实已经不再担心范大澈的情伤,范大澈在他们这边好像修行、言行都不出彩,但是陈平安可以笃定,范大澈的修道之路,可以很长远。陈平安当下比较忧心的,是怕范大澈听过了自己那番道理,知道了,结果发现自己做不到,或者说做不好,就会是另外一种麻烦。
一个道理,不曾知道,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否定,知道了并且认可,就是一种肯定,做不到,是一种再次否定。
一般来说,到了这一步,就是那个道理走到了绝路,走到了心路上的葬身之地,尸骨无存的那种。最可怕的地方,在于与此道理类似的一连串学问,都会跟着死亡,会一死一大片。
不曾想范大澈说道:“我若是接下来暂时做不到你说的那种剑心坚定,无法不受陈三秋他们的影响,陈平安,你记得多提醒我,一次不行就两次,我这人,没啥大优点,就是还算听劝。”
陈平安笑道:“好说。”
范大澈最后说道:“那你也听我一句劝,这场大战有得打,不差这几天半个月的,你先好养伤再回城头,不然一直这么继续下去,到了将来需要我们离开城头奔赴战场的时候,你很难恢复到巅峰。你是我的护阵剑师,你就算不担心自己,也好歹担心担心我的这条小命,以后还想不想喝不花钱的酒水了?”
陈平安点头道:“有道理。”
陈平安还真就祭出符舟,离开了城头。
范大澈到了南边墙头那边,宁姚朝他点头笑道:“谢了。”
范大澈想要绷住脸色,只是做不到,干脆便笑了起来。
董画符点评道:“傻了吧唧的。”
一行人当中,飞剑杀敌最为潇洒写意的陈三秋微笑道:“董黑炭,你有本事让宁姚与你道一声谢?”
董画符转头问道:“宁姐姐,能不能与我道声谢?”
宁姚始终目视前方,打赏了一个滚字。
董画符点点头,表示笑纳了,然后转头望向陈三秋和范大澈,问道:“宁姐姐从来不与我客气,你们可以吗?”
陈三秋高高竖起大拇指。
范大澈深呼吸一口气,祭出本命飞剑,剑光一闪,掠下城头。
陈平安驾驭符舟,无所事事,便学自己的弟子学生,趴在渡船船头,以手划船,好像真的快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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