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梁剑眉倏然而立,急道:“你说什么?你林家……”
林宛凝仰天凄笑,抢道:“怎地?不认是么?”
笑声凄厉,宛如山峡猿啼,枯山鹰啸。
苏梁大惑不解,沉声道:“我不知你为何如此,但这林家被杀,与我无半点干系。”
林宛凝恨意滔天,仰头高喝,声音尖锐撕裂,“我恨!恨你小人心肠,恨你竟然欺骗于我,你来我林家就是为了奇毒,我恨,我恨……”
讲到最后,语气凄厉之极,几近嘶吼。
良久未言的秦红云,见苏梁只是紧抓姑娘玉手不放,又默不作声,不知所措。不由摇了摇头,起身走来,道:“我本不想出言,但是我还想问下姑娘,林家被灭是什么时候?”
林宛凝不识得秦虹云,只是冷道:“你且问他,他最清楚是什么时候。”
秦红云轻叹一声,暗道这姑娘此刻已是怒火冲昏心智,问不出什么,登时便道:“若是最近三日,姑娘怕是找错人了,公子最近三日一直与我在一起,并未离开,更不会去林家。”
秦虹云见她闻言身形微颤,便已知晓林家被灭,估摸也就是近两三日的事情。
林宛凝心中凄苦更甚,苏梁虽是她心内灭门仇人,但一听得秦红云之言,听得这三日二人形影不离。不知为何,竟觉体内鲜血直冲,似死死堵在胸膛。厉声道:“不可能,不可能。你与他相识,自然帮他说话。”
秦红云屈身坐下,道:“姑娘又如何认定便是公子所为?”又是轻笑一声,笑道:“你也知自己不是公子对手,不如先前罢手,我三人推敲一番。若是如此,公子送你归西,也送的明白。”
自知今日大仇难报,甚至难逃身死,再加上因二人三日形影不离,忽地生起的莫名情愫。林宛凝心中苦楚万分,面色凄然,恨声说道:“好!我便与你对峙,看你有什么可说。”
苏梁大手松开,三人俱都坐了下来。
苏梁闭口不语,秦红云轻声道:“不知林家何时被灭,如何被灭,林姑娘肯告之么?”
话犹未了,林宛凝娇容之上,两行清泪倏然滑落。
这本不是她再想回忆的过程,这三日里,每一次,哪怕梦中,都痛的她撕心裂肺。
良久良久,林宛凝双目失神,哑声道:“三日前,就是这个姓苏的,将奇毒‘冷香夺魄丹’带走那日。那日下午,我父亲将宾客尽数送走。就是那日晚上,他姓苏的一个人,我看到他在厅堂,将我父亲提的高高的,要我父亲交出奇毒,说白日里的奇毒是假的。”
她的声音在颤抖,身体在颤抖,那夜往事,噩梦般令她饱受煎熬,不得安宁。
常言道,一吐心中不快之事,总好过前时。而对林宛凝,只不过是徒增心中悲痛罢了。
林宛凝神情骤然激愤,喝道:“奇毒在他姓苏的手上,除了他之外,这世上,还有谁能有着奇毒,还能逼我父亲交出真正的奇毒。”
秦红云道:“不瞒姑娘,你说的那日晚上,我与公子正在一起,如何能分身再去杀人夺药。何况若换作是我,明知奇毒被带走,我也会深夜进府,逼问你父亲。因为毕竟是‘冷香夺魄丹’,值得去这么做。”
林宛凝张开小口,却又没有了下文。她不懂得江湖险恶,人心难测,更不知晓秦红云话中对错。时而觉得话中很对,时而又觉得大错特错。
秦红云道:“实话告之与你,那日,我与公子确实杀人了,不过却不在林府,而是在‘魂归寺’。”
林宛凝目光寒冷,望着苏梁,道:“我没猜错,就算你没有杀过我父亲,但你也是个刽子手,何况,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望着眼前,曾经少女活泼可人,如今却已被满腔仇怨填满,苏梁心中苦闷,哀声道:“林姑娘,我也是一时失手,将那人打死,我并不想杀他。但你要相信我,我更没有再去林府,更没有杀你父亲。”
林宛凝凄然一笑,道:“我为什么相信你!”
苏梁讷讷无言,眸间竟也满是凄苦。秦红云轻轻叹息,道:“事到如今,也只有一个法子,能证清白。”
苏梁双眸精光一闪,急道:“什么法子?”
秦红云道:“公子最应该知道。”
苏梁心中一怔,忽地脱口道:“你是说‘三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