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虹云道:“那是自然,不过苏公子,我倒觉与其晚些进庄,还不如早些进庄为好?”
苏梁不明所以,连忙问道:“秦姑娘何出此言?”
秦红云道:“公子细细想来,我三人若一直藏匿山中,躲过庄上游山庄客便是难事。庄上本身人多,各位皆是熟识,我等突地出现,庄中一旦生了变故,必会算在我等头上。”
苏梁心中还是疑惑,道:“虽说如此,但秦姑娘方才也有说过,童四海必会小心谨慎,对生面孔暗中盘查一番。如若先行进庄,岂不是要被暗中连连盘查,那时难说不会露出马脚。”
秦红云轻笑一声,眸间忽起微微自得之意,笑道:“正因如此,我才要公子带上我二人,届时我也可帮苏公子周旋一二。况且,先行进庄,也可先行令人打消顾虑不是。”
苏梁闻言恍然大悟,哈哈笑道:“原来秦姑娘在此处等我。”
秦红云笑而不语,苏梁又道:“既然如此,今日已晚,便在此休息一日,明日去那玉泉湖庄。”
秦红云道:“那便苦了苏公子了,房内就那一处暖帐,我与林姑娘同睡,公子只能在外面守着一夜的灯了。”
苏梁讪讪地道:“却是委屈二位姑娘了。”
看官!这时候苏梁三人,将去往玉泉湖庄一事敲定,便也是一夜无事可做。林宛凝早早便进了暖帐之中,将湛蓝色帷帐落下,虽是入睡,却又碾转反侧无眠。秦红云自觉时辰尚早,也只是深句浅句与苏梁闲聊。
孤男二女共处一室,自然不便多多,闲聊打发时候,倒也是个不错的法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红云也眼含倦意,与苏梁打了声招呼,便径直进了暖帐。
苏梁也只好守着孤灯,向窗外望去。
此时夜色已是深了,明月高升,云不闭月,红灯集内外,如披广寒银纱。言道夏时无雨便月明,只见那漫天繁星,也是被明月皎洁,映的极为明朗。
璨星点点交辉,竟似也将淡淡星光,倒射在苏梁房间的窗案之上。
苏梁百无聊赖,正支着头欲小憩一阵。
正是这昏沉之间,便听得窗外,夜街之上,“咚!——咚!咚!”,更棒声徐徐传来。
已是敲三更了。
苏梁暗道:“怪不得有些乏了,只道是一路舟车劳顿,原来是夜色已晚。”苏梁也就不再去理那更声,心中不由又想起鬼山三年的夜晚,想起那里的夜色,想起了他的师父。且说正是回想之间,突地苏梁身形一颤,闭目骤然猛睁,心中已是骇然。
鬼山三年夜晚,山中并无更夫,算时记点全靠苏梁一人,方才苏梁赏窗外夜景时,可见过那夜色。
此时心中一凛,暗道这更鼓打的不对,此时可未到三更。
苏梁突地起身,向窗外望去,夜色街上,并无人迹。此时离大宅极近的热闹小街,也是没了行人。若非此处以红灯集为名,家家户户门前,俱都挂着一盏明亮红灯,将夜色照亮。只怕莫说人影,连那树影也是瞧不分明。
苏梁四顾望去,街道巷陌冷冷清清,那更棒声却是从何处传来。
凝目细观,终于,在重重树影,盏盏红灯之中,似见一盏青幽幽,绿莹莹的灯光忽隐忽现。那青灯在一片红灯丛里,缓缓飘动,好似被什么人提在手里,在夜色长街上慢步而行。
又是青灯。
苏梁自上鬼山提着那盏老旧青灯之始,便对青灯颇为注目,不然也不会等洛玉裳那艘青灯大船。
苏梁本不想节外生枝,房内不只有他一人,还有秦红云二女。但那盏青灯,此刻在他眼中着实太多醒目。令他好奇,令他的心思活了起来。
终于,苏梁从木窗一跃而出,回身轻轻掩住窗门,将暖帐佳人掩在身后。
纵身向一大片红灯中,那点青光而去。
他一定要去见一见那盏青灯,也一定要见一见提着灯的人。更要问一问那个人。
为何提着一盏青灯。